這一次，沒有外力引泄，這股強大的氣息令她頭皮一陣發麻，無數恐懼在心底間瘋狂叫囂催促她離去。
隻是腳下有如生根，半分也移動不得。
死亡的感覺近在咫尺。
像是有一道無形的束縛限製，黑龍在潭邊位置停了下來，高昂著頭顱，垂眸盯著她。
陳夜長舒了一口氣，這種鋪天蓋地襲來的窒息感，哪怕是澤維爾見到自己時也不及十分之一吧。
離得近了，她看到它的脖下鱗片有一塊倒月的缺口。
“你……的逆鱗呢？”
黑龍退了回去，“哼，倒是便宜你了，卻也沒見你有何長進之處！”
每條龍隻有一片逆鱗，其對龍的重要性，僅次於龍珠。
世間隻知護心鱗的重要，可那也隻是用來保護逆鱗的盔甲。
難怪這次聽到它的聲音，較之前弱了許多。
所以這時，陳夜也沒有了想要問它，上次大鷲送來的藥物到底如何配製。
無緣無故，一頭黑龍怎麼就舍得拔下如此寶貴的東西。
“所以，你要白蓮有什麼用？難不成，它能助你修複？”
黑龍一聲嗤笑，鼻息噴出的水氣，像一場小雨噴灑在這一片區域。“白蓮的作用是淨化，吾要來摧毀它，讓世間滅亡。”
聽到此處，陳夜心中恐懼頓時蕩然無存，恢複了往日的閒信。抬頭拭去臉上的水汽，帶著幾分嫌棄之意。
她淡淡地說“多此一舉了，外麵曆經天災人禍，顆粒無收，現在又全是喪屍，用不了多久，世間就會滅亡。您老大可不必如此大費周章。早知如此，當初我直接擺爛挺屍就好了。”
黑龍狂笑騰空遊翔，“哈哈哈哈，世間終於如吾所願。”
隻是沒一會兒，它又停了下來，目光中既有後悔，也有憤恨，又不乏惋惜。
最後它又長歎了一口氣，“等了這麼久，吾已忘卻為何被困於此地，”它舉起白蓮，幽幽看了一眼，“太久了，真的太久了。”
它被困於此處的千秋歲月，早已將它最初一腔憤怨磨儘，又失了逆鱗，本就被消磨殆儘的生機越發稀薄。
它本是戰力最高的物種，因遭陷害被困於此，以致後來所有出現的黑龍，無一不被冠之不祥之名。
謠言能成真，也不過是以訛傳訛的人多了，連苦主自己也覺得，自己應該是那個樣子了。
它被困於這裡，毫無辦法，到了後來，不知道為何，變成了獨立的小天地，如混沌未開。它被迫陷入沉睡，在沉睡中逐點消耗自己的生機。
再後來，有了陽光，有了山川湖泊大海，後來有了萬獸山，有了飛禽走獸。它捕捉到早已枯竭的靈氣，這使得它終於清醒了過來。
可時間過了太久，它的生機已然消散得差不多。可臨消散之前，還能回見這方靈氣充滿的小世界，亦足夠令它歡喜。
誰是誰的救贖，已經不重要。
它的話不多，絮絮叨叨的儘是從前之事。就像遲暮的老人，在回憶平生過往。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在這千秋歲月下，磨儘了生平脾氣與無力感，語氣儘是平和緩慢，幽遠滄桑。
昨日之深淵，今日之淺淺。
人們在世間種種不得勢，為跳出當前的憋屈局麵，亦可謂無所不用其極。
可哪怕遠古修仙大能，亦不能跳出天道束縛。
到底如何才算是真正的自由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