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神秘禮物_長樂裡:盛世如我願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20章 神秘禮物(1 / 1)

長樂裡盛世如我願!

二層閣是搭建在一層天花板和二層地板之間的一個夾層,麵積隻占樓麵的三分之一,沒有窗戶,連腰都直不起來,是石庫門房子中位置最差的所在,租金也最低,毫無疑問,阿鬼兩口子是二十九號最窮的,也是地位最低的一家。

正所謂笑貧不笑娼,隻要能撈到錢,彆說倚門賣笑,就是坑蒙拐騙,賣國求榮也沒人笑話,唯獨阿鬼這樣沒本事賺錢還大老婆的窩囊廢沒人瞧得起,阿鬼也不需要彆人拿正眼看他,他隻需要每天用一斤燒酒把自己灌得爛醉就行了。

阿貴嫂在外麵訴了半天苦,還是做了夜飯,端進二層閣給男人吃,阿鬼吃了飯,將手一伸“鈔票拿來!”可憐阿貴嫂每天做發網疊錫箔幫人倒馬桶辛辛苦苦掙得幾個小錢,吃飯都不夠,不想給又不敢,一邊說著沒錢沒錢,一邊從貼身小衣服裡掏出幾張零鈔來,阿鬼撲過來將老婆身上的錢搜刮一空,拍拍屁股下樓去了,隻留下荒腔走板的唱音“一馬離了西涼界……”

這是耍錢去了,阿貴嫂攤上這樣一個不成器的男人,滿腹苦水倒也倒不出,默默撫摸著肚皮發愁,三劑偏方服下了,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阿鬼一整夜都沒回來,早上六點鐘終於回來了,阿貴嫂整宿沒睡著,眼睛哭得通紅,看到男人回來,嚇得蜷縮起來,阿鬼輸了錢一定要打人的,可這回男人竟然破天荒的沒打她,反而摸出一堆零鈔和銅元往桌上一丟,居然比昨晚拿走的還多了些。

“拿去買米。”阿鬼撂下一句話,鑽進被窩睡了。

這麼多年來,頭一次見到回頭錢的阿貴嫂莫名惶恐,難不成浪子回頭,阿鬼開始正乾了?

阿鬼呼嚕打得震天響,阿貴嫂收了錢也不敢留,趕忙去米鋪買早市米,老百姓不信任手上的中儲券,錢一到手就趕緊花出去,用章先生的話說,市麵上流通的錢多了,就“膨脹”了,錢也就不值錢了,所以米價天天漲,月月漲,晚上的價格就會比早上的貴,而且還不是周邊的太倉、常熟米,有錢也隻能買到進口的暹羅米,這種米易碎,難吃,即便如此,也得靠搶才能買到。

男人要在外麵奔忙掙錢,買米是女人和老人的活兒,長樂裡沿街就有一家米鋪,人圍的裡三層外三層的,沒有排隊之說,全都擠成一堆,拿著鈔票就米口袋的手密密麻麻伸到米鋪裡,買一次米如同打仗,阿貴嫂和周家姆媽並肩作戰,雙雙凱旋而歸,從米鋪出來,看到一個乞丐蹲在地上,一粒粒的撿著米鋪裝卸時漏掉的些許碎米粒,兩認對視一眼,念一聲阿彌陀佛,日子再苦,總有比自己還苦的。

“我認識一個跑單幫的,從崇明鄉下販米到上海來,跑一次就能賺足半個月的飯錢。”周家姆媽說,“就是太辛苦,被巡捕抓到打個半死,。”

阿貴嫂說“那阿拉也可以去跑啊。”

周家姆媽說“不來塞,婦道人家背不動許多米,要能去,阿拉早去跑了。”

阿貴嫂說“周先生是掙大錢的人,怎麼也輪不到儂去跑單幫。”

提到自家男人,周家姆媽還是有些小小的得意的,周阿大雖然比不上吳周兩位,但是比起阿鬼,比起田飛,甚至比起閣樓小趙,都要體麵三分。

兩個婦人有說有笑,拎著米口袋回家了,二十九號的鄰居們卻剛開始一天的勞作,吳先生繼續去巡捕房當差,章先生依然去他的火油公司上班,周阿大今天沒再穿西裝,換上長衫去了愛多亞路上的中南旅社,這是畢先生留給他的見工地址。

周阿大剛走進中南旅社,就有一個氈帽漢子湊過來問他,是不是找畢先生的,不待回答便努嘴扭頭,在前麵引路,上二樓敲開一扇門,這是個套間,外間擺著麻將桌,四個人正在打牌,齊刷刷回頭看周阿大,那眼神簡直要吃人,周阿大感覺進了強盜窩,這時內間門開了,畢先生笑吟吟走出來,握住周阿大的手說“歡迎,歡迎加入。”

畢先生的手很有力氣,手指上老繭粗硬,做小生意的人對風險有著敏銳的洞察力,周阿大感覺對方的架勢不像是做正經買賣的,正想找個托詞離開,畢良奇緊握住他的手不撒開,說來了就是自己人,我給你介紹一下這幫兄弟……周阿大腦子嗡嗡的,一個字也沒聽清,當畢良奇將二百元鈔票塞在自己手裡時才恍然猛醒。

賊窩又如何,好歹能掙錢養家,隻要不做傷天害理的事體,上對得起菩薩,下對得起良心,將就將就吧,自己三十大幾快四十歲的人了,上有老下有小,手無縛雞之力,現在這個世道,最難混的就是這種隻會單一手藝,又拉不下臉的中年人,再不拿錢回家,屋裡廂就要斷炊了,為了這二百塊錢,暫且忍一下。

畢先生始終沒說他們是做什麼生意的,仿佛幾個人聚在一起隻為了打牌,他慫恿周阿大也上桌耍一會兒,周阿大把手擺的像電風扇,說自己從不會打牌,畢先生笑笑也不強求,周阿大在旁邊看了一陣,這幫人不像是職業賭徒,也許隻是閒的無聊打發時間吧。

中午,畢先生打電話讓餐館送了八個菜,一份湯,另有兩瓶白酒,大家悶頭吃起來,周阿大裝了一碗白飯,坐在角落裡慢慢吃,畢先生倒了一杯酒塞在他手裡“喝。”

“阿拉不會吃酒。”周阿大推辭。

“喝著喝著就會了。”畢先生很堅決,旁邊幾個人也停下筷子冷冷看著新加入的成員,周阿大在他們無聲的逼視下隻好喝了這杯酒,畢先生才轉怒為喜“這樣才對嘛。”

周阿大確實不勝酒力,一杯酒下肚臉就紅了,畢先生沒有繼續勸酒,他們一幫人又吃又喝的,一直到天黑,周阿大想回家,畢先生說今天彆回了,明天乾完活再回去。

“家裡沒米下鍋了,明天就是除夕……”周阿大話沒說完,就被畢先生打斷“說過了,明天讓你回去。”

當晚周阿大就住在了中南旅社,第二天是除夕,依然沒有什麼活計,浪費了一個白天,傍晚時分,畢先生掀開窗簾看了看,又看看懷表,說可以出發了。

一個人從床底下拖出一口皮箱,打開箱子,裡麵全是手槍和子彈,他們各自拿了一支槍,拉動套筒,檢查撞針,裝彈,把槍藏在衣服裡,動作熟練,看樣子經常乾這個,周阿大兩股戰戰,畢先生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差點把他嚇趴下。

“實不相瞞,我們是青年救國會的人,等一歇要去執行一個賣國賊,你的任務很簡單,站在街口轉角,手拿報紙,看到警察就把報紙放下,聽明白麼?”畢先生兩隻手抓著周阿大的肩膀,語氣緩慢而溫和的下著指令,兩人麵對麵,畢先生身上散發出烈酒和煙草混合的味道,那是強勢的中年男人的味道,周阿大心中萬馬奔騰,知道躲不過去了,隻得點點頭。

“你一定想問,為什麼是你。”畢良奇說,“我可以回答你,因為你是中國人,是中國人就有義務抵抗外虜,這是你的責任,乾好了,有獎勵,臨陣脫逃的話,軍法從事!”

周阿大點頭如搗蒜,好好的怎麼就軍法從事了,自己隻不過是一個小生意人啊,招誰惹誰為了二百塊把自己搭進去了。

此時後悔已經晚了,刺客們整裝待發,周阿大也拿了自己的武器,一張申報,跟著畢先生上了一輛電車,一直開到霞飛路和福開森路交叉處,在這裡下車,周阿大拿著報紙混在人群中,假裝看報紙,兩隻眼睛卻盯著遠處,這裡是法租界的西區,巡邏的警車會從東麵開過來,站在路口老遠就能看到。

畢先生走了,其他同夥藏在何處,周阿大也看不到,他開始緊張,額頭上流下汗來,想跑,兩隻腳卻挪不動,生怕自己一動,子彈就打過來,就軍法從事了。

二路電車駛來,趙殿元和楊蔻蔻下了車,雙雙麵對位於馬路夾角位置的諾曼底公寓。

“好美。”楊蔻蔻站在路邊,仰望諾曼底公寓,她不懂什麼叫做法蘭西文藝複興風格,什麼叫貫通式腰線,什麼叫古典主義三段區劃分,她隻看到灰色的仿石牆和紅磚樓麵,窗戶上的花朵,黑色的鑄鐵欄杆,貫通的長陽台,她隻看到一艘圓潤的,宏偉的正啟航的巨輪。

“裡麵也很好看。”趙殿元說,拉起楊蔻蔻的手,“走,我帶你進去。”

“這就是你說的神秘禮物麼?”楊蔻蔻咯咯笑道,兩人飛奔過去,諾曼底公寓的底樓是老歐洲騎樓設計,一個連一個的拱形門洞下,是咖啡館和酒吧,以及公寓的大門。

高級公寓門禁森嚴,但趙殿元為了今天早就做了詳儘的準備,他花了一壇黃酒的代價賄賂了守門人,說帶女朋友來參觀一下,總歸是無傷大雅的,再說公寓裡一多半的住客都人去樓空,剩下的也人心惶惶,沒人在意陌生人的闖入。

兩人走進大堂,滿眼一片金黃色,牆壁和地磚都是金黃的,電梯門是金黃的,盤旋而上的樓梯也是金黃一片,趙殿元帶楊蔻蔻進了電梯,看著指針一點點轉動,最終指向他們要去的樓層。

夕陽從鋼窗外照射進來,馬賽克地坪光燦燦的,四周空無一人,一扇扇房門緊閉,趙殿元放輕腳步,直奔最西頭的大套房,在門前掏出鑰匙,德國彈子鎖應聲而開,西風撲麵而來,正是那間主人甚至來不及關窗就被抓進集中營的房子。

楊蔻蔻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打蠟的地板上有些塵埃,許久沒人打掃過了,家具全部是歐式的,一架鋼琴靜靜立在中央,餐邊櫃裡擺著水晶酒杯和純銀刀叉,上麵還放著鏡框,相片上是一對金發碧眼的夫婦和可愛的孩子。

“偷偷進彆人家,不好吧。”楊蔻蔻說。

“隻是暫時參觀一下,什麼都不動。”趙殿元說。

“好吧,謝謝你的禮物。”楊蔻蔻像個好奇的孩子一樣到處參觀,走進洗手間的時候,兩個人都震驚了,真的有浴缸,有抽水馬桶,連熨衣板都有,打開水龍頭,一股熱水汩汩流出,不需要去老虎灶打熱水,不需要早上提著馬桶下樓,不需要竊竊私語以防隔牆有耳,熱水升騰起的氤氳讓兩個人都沉醉了。

“什麼時候我們才能住上這樣的房子。”楊蔻蔻歎息道,擰上了水龍頭。

“去陽台看看。”趙殿元說,順手從餐桌旁拎了兩把靠背椅,放在大陽台上,眼前是西向的霞飛路,兩排法國梧桐樹葉凋零,周圍林木掩映下是洋房的樓頂,霞飛路上車水馬龍,電車駛過,車站站滿了人,一個手拿報紙,東張西望的人,正是二樓鄰居周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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