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開奇不知道的是,德川雄男也把目光對準了老關。
他的困惑和鄭開奇一樣,老關和老駱完全不可能有交集。
他緊急調閱了南郊警署的資料。
他能看見的資料就遠不是鄭開奇能接觸到的。
不管是大小警署,包括特務科,整個警察局,但凡是正式警察編製,日本人都有自己的手段查清楚此人的人際關係,確定合適後才會同意。
在老駱的檔案裡,他之前的履曆可算是中規中矩。
家道中落前是一個富翁的管家,也因此娶了富翁家的遠房漂亮表親為妻。後來上海本地僑民越來越多,某一天富翁就突然離開,再也沒回來。打那起老駱的運道就差了起來,恰逢女兒到了上學的年紀,就通過之前當管家時的些許人脈,花了錢混了個行動隊隊員,在好大喜功不乾正事的楚老三手下混吃等死。
他為人看似冷靜,實則膽小畏縮。
也並沒有多少對錢的欲望,隻是亂世中找個個他看來最合適的存身職業而已。
直到一個多月前,老駱突然離職。
跟入職一樣,離開警務係統的職員也會被日本人暗中監督一段時間。
這段時間內,老駱陪著老婆,接送女兒之餘,經常會去一個地方打發時間。
他的薪水並不寬裕,所以他去的地方也都是些三教九流愛去的地方。比如,一個富雅園的地方,天津逃難過來的戲子。
能說會道,相聲一流,姓郭,名戰天。
此人不知是缺衣少糧還是缺乏安全感,在上海闖出名頭後,廣收門徒,聽說演藝界裡的一些明星也愛湊趣做個名譽弟子。
老駱經常去富雅園聽郭老板的笑聲,而且,喜歡同一個位置坐。
因為監督老駱的日本兵並不懂此藝術,所以並沒有細觀察在此內的情況。
德川雄男對伺候在身邊的池上由彡說道:“如果這個老駱還有彆的身份,要麼是離職前發生了什麼,要麼是在戲院裡他接觸到什麼人。”
池上由彡已經知道了從黑龍會那得到的消息,悚然一驚,道:“照您的推斷,難道楚老三和老駱的前後變化,是有人從中作梗?暗中引導?都是為了阪田先生的那一筆巨資?”
“而把老駱介紹給天海小次郎他們的,是關署長?”
這幾天德川雄男也並不是毫無收獲,他點頭道:“恰巧不巧的是,阪田銀時曾經帶著天海小次郎去拜訪過南郊的關署長。他們那是第一次見麵,以後有沒有繼續見麵,也難說。”
池上由彡有些不可思議,“那個關署長,渾身散發著惡心老人味的關署長,難不成,還能是間諜特務?國民黨?”
“不好說。”德川雄男搖頭。
日本進駐上海後,很多留在上海的權勢之人,本就是很多勢力的眼睛。
老關不好動,他在上海政界的力量很強大,是現任市長相逆的力量。如果平白無故動了他,那些忠於前任市長的腐朽們,會以為日本人要清理門戶,那樣不利於統治。
日本人並不在乎誰是市長,誰是警長。長毛狗短毛狗都是狗,夠忠誠就行。
“直接問他不是不可以,就是怕打草驚蛇,得不到什麼,還惹得一身騷。”德川雄男淡淡道,“這事情,你找個人做吧。”
他約了法國領事,要去聊一聊銀行的事情。
這件事情上,揪出來某個地下黨間諜,遠沒有找到那筆錢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