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萬英鎊的支票。
即便是今晚一直在主動往局裡闖,他也沒想到對方出手這麼大方。
一萬英鎊支票啊。
這是租界裡的硬通貨。
趙師傅還有些靦腆,“我的權限就這麼高,小意思啦。”
鄭開奇看了眼劉立人,對方隻是慢慢吃著菜。
“我這,趙先生你搞得我有些不懂啦。”鄭開奇嗬嗬笑道,“咱們初次見麵,這麼重的禮,你不是有親人在特工總部大牢,讓我撈一把吧?”
趙師傅搖搖頭,“我沒有親近的人乾那愚蠢的事情。我們就是苟存於亂世的老百姓,做點買賣,乾點生意。”
“那我就不懂了。”鄭開奇笑了,“咱們明人不做暗事,一萬美元彆說找我了,就是找我們主任,隻要不是背叛皇軍,都給你辦的暢暢亮亮的。
當然了,不是說主任好財,是這番誠意會打動任何一個人。”
趙師傅坐了回去,“鄭科長,交個朋友而已。我也是慷公司之慨。”
“那有什麼說的,新西亞藥廠的事,就是我的事了。”鄭開奇拍著肩膀,一群人開始吃吃喝喝。
眾人看得出,資金的缺口堵上後,鄭開奇的話很多,興致也高了起來。甚至也想抿上幾口白酒。
“真他媽辣。”鄭開奇吐著舌頭。眾人哈哈大笑。
中途,劉立人起身告辭,“太晚了,我該回去了。”
杜處長送了會,回來道:“他身體不大好,定期休息。”
鄭開奇點點頭,指著身邊趴在桌子上的趙師傅,“也迷過去了。”
杜處長感慨著,“實在人啊,從租界被發配到這鳥不拉屎的日占區西郊,他算是,從利益中心被踢出來了。”
鄭開奇眨眨眼,拿茶漱了口,“來,講講。”
杜處長急忙解釋道:“老弟啊,你可彆覺得,人家是因為這事跟你搗鼓支票的。”
“沒有沒有。”鄭開奇笑道,“我可沒那麼大價值。交朋友麼,不過,聽聽這裡麵的事情,權當漲個見識。”
杜處長說道:“日本人對租界的態度兄弟你是知道的吧?”
鄭開奇點頭。
老杜繼續說道:“一直在打仗,日本士兵也不是鋼筋鐵骨,戰場上對藥品的需要太高了,光靠本土和南洋,日本人也是覺得累啦。”
杜處長說道:“國民政府之前對這片壓榨的就厲害,很多企業都是在租界,特彆是化學藥廠。
日本人跟工部局施壓,大使館也用力,西郊就多了個分廠。幾乎就是主攻日本軍隊的,市麵上是很難見到的。”
鄭開奇恍然大悟。
“當然,租界是對藥廠有要求的,企業也是迫不得已。結果,趙師傅就被派到這裡了。”
鄭開奇慢慢說道:“這樣說來,他確實是被排擠了,他是股東?”
“恩。民國十七年時,他和當時的一個會計師,兩個人從一個小藥房開始做,做到了現在這種能影響到日本人的規模,除了許董事長,額,就是那個會計師的英明決策外,就靠趙師傅在中藥上的造詣了。”
鄭開奇沉默聽著。
那時候的民族工商業,確實舉步維艱。
杜處長說道:“我與趙師傅相識,是當時一個親戚沒錢周轉,銀行都不貸款了,幾經周折找到了租界的藥廠,是趙師傅幫的這個忙。”
“好人啊。”
鄭開奇想了想,“那我要不要想個法子,讓他回租界去?”
“目前就有一個直接的法子,而且,在我看來,跟你的利益並不衝突。”
鄭開奇一拍桌子,喝道:“好,你說。”
“殺掉南郊警署副署長,你的前下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