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穎老師又來了。”
薛雪穎的名字有些拗口。
老師同僚和學生們都很喜歡喊她雪穎老師。
她很喜歡,她討厭薛這個姓氏。
“於下午五點前抵達學校傳達室,會有人在那裡等你。二類暗號。對方肩膀上會有一紅色補丁。
你的任務就是回答他所有問題,然後伺機離開。”
教授玩的這一手,他自己倉促,我黨這邊也是無比倉促,時間太短,隻能就近安排。
薛雪穎不是學運組的一般人。
父親老薛是學運組的領袖,除此之外學運組有五人小組,他是組長。
而他薛雪穎是五人小組之一。完全靠自己的能力。
這次的任務如此遮掩,她下意識猜到是學運組與其他部門協作。
上海九月底的炎熱,她絲毫感覺不到。她隻感到了徹骨的寒冷。
上午剛去醫院拿了藥,醫生說不是風寒如何,是流行病,病毒感染。
退燒藥和消炎藥都是日本人的嚴管之物,手續很繁瑣。
她不稀罕嗟來之食,不吃藥,隻是硬扛。
醫生說了,扛過四五天,身體能自動產生抗體,其實也可以戰勝病魔。而且吃藥不一定有效果,還有很多排異反應,可能耽誤她上課。
女子學院不大不小,也是好幾棟樓,十幾畝地。
她路過了幾個路口,遇見了幾個留宿的老師。
當然,她也察覺到了四周角落一閃即逝的眼神和身影。
“看來確實有問題。”
她哆嗦著身子,慢慢走著。
現在是下午四點半,還有半個小時。即便她哆哆嗦嗦過去,最多用十分鐘。
這發燒也是有意思。腦門燙人,手腳更是潮濕滾燙。
渾身的骨頭縫卻像是打開了方便之門吸收天地寒氣,凍得她渾身哆嗦。
很快,她到了教體樓的傳達室。大老遠就看見了肩膀上刺眼的紅。
那是個身形消瘦,個子也不高的青年,正在聽學校裡那個教導主任的絮叨。
“你們這些維修的能力真拉胯,這裡電都修了幾次了?
幸虧今天是周末,用電的不多,不然我告訴你,你們供電所所長的日子也彆過了。
乾不好活就彆乾,一個個的,整天乾活甩臉子給誰看呢。”
哆哆嗦嗦的薛雪穎到了近前。
中共地下黨在那一段時間的二類暗號,是咳嗽兩聲,眼睛放在標的物上。
然後她咳嗽了。
穿著電務公司衣服的小刀順勢抬頭,看見一個瑟瑟發抖的女人正看著自己肩頭的紅色的補丁。
是她。
“怎麼害怕成這個樣子?”
想到這個任務出現的如此突兀,估計找不到彆人了,“可能熟悉女校的就是這個嚇得渾身哆嗦的女老師吧。”
小刀沒多看,聽著那主任又說了他幾句,這才撂下句硬話離開。
紅補丁是顏色,是用來看的。
根據二類暗號的對接規則,小刀見那主任走遠了,這才低聲說道:“老師你離我這麼近,是不是眼神不好?”
薛雪穎淡淡說道:“我是感冒了。”
她看到了男人眼神裡的同情,想著用暗號順便解釋一下,這是她清冷性子的最大掙紮了。
愛怎麼樣怎麼樣吧,反正她不是嚇的。
可惜小刀不是細節見長,又重任在身,緊急跟薛雪穎交接起來。
他重點問了男老師宿舍的布局,以及非教職人員的主要停留點。
薛雪穎有條不紊的回答,最後小刀說道:“回吧沒事了,不用擔心。”
薛雪穎不想再解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