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開奇看著教授突然皺了皺眉頭,看了畫師一眼。
他瞬間明白了畫師的作用。
臨摹,寫實,通過那雙似乎集齊世間靈氣的眼睛,充當一個臨時的永遠有膠卷的相機。
“免得忘記麼?”
這樣的人怎麼能留在對方的陣營?鄭開奇殺機頓現。
他深深看了畫師一眼,記住了他的樣子。
畫師沒來由的渾身一個哆嗦,稍微往後退了一步,控製葉唯美的手卻緊了一緊。
教授說道:“鄭科長,事到如今,我覺得,我們應該有很多話要說。”
“站著聊?”鄭開奇反問。
教授閃身後退,笑道,“302對麵的301一直無人居住,我已經設好宴席,小酌幾杯。”
鄭開奇幾步就跟著進了301房間,說道:“我都來了,就請葉小姐回去吧。”
教授嗬嗬一笑,“等咱們聊完,葉小姐自然來去隨意。”
鄭開奇打了個哈欠,坐在了那裡。
葉唯美開始掙紮,教授說道:“畫師,請葉小姐坐吧。”
那邊畫師剛把葉唯美的手銬打開,葉唯美就揉了揉手腕,反手抽了出去。
畫師躲開了這一巴掌,身形踉蹌的差點摔倒。
鄭開奇看在眼裡,那畫師全靠年輕,沒有把式在身。
腳步虛浮,缺乏鍛煉。
鄭開奇說道:“葉小姐,稍安勿躁,坐。”
教授沒在意,說道:“鄭科長,咱們都是聰明人。我也不想過多耽誤時間,咱們這就開始?”
鄭開奇看了眼腕表,“來嘛。”
“我給鄭科長留的紙條是心愛的女人,為什麼你知道是葉小姐?
你與葉小姐是哪種關係?”
葉唯美看向鄭開齊。
鄭開奇淡漠說道:“姓羅的,不要揣著明白裝糊塗了。我喜歡葉小姐行不行?”
他補充了一句,“當然隻是單方麵的啊,人家貴為天之驕女,自然看不上我等漢奸之輩。”
葉唯美沒說話。
教授卻完全不滿意,說道“真是如此麼?
我怎麼覺得,就是在去年女子學院發生的那個神秘失蹤的殺手案件中,兩位就互生情愫呢?”
“俘虜了葉小姐的那位殺手,應該就是你。”
“滿嘴雌黃。”葉唯美喝道。
教授嗬嗬一笑,“葉小姐骨子裡抗日的情緒是掩蓋不住的。日本人也不是不知道,隻是您一直很配合,日本人也就不在意你心裡想的是什麼。”
“不然您也沒必要自劃一刀,不是麼?。”
葉唯美悚然一驚。
鄭開奇在旁冷冷一笑,“放屁。”
教授也不生氣,坐在那,慢條斯理的把從櫻花小築那啟發而來,自己又細細調查的那些案件都一一道來,最後說道:“最後我的判斷是,兩位明麵上互不來往,隻是鄭科長單方麵在追求跪舔葉小姐。
但其實,把葉小姐從西郊監獄救出來的人就是鄭科長。後來你們兩人多次共同出現在某些場所和某些案件裡。”
鄭開奇冷笑,“我怎麼知道她在西郊監獄?我又怎麼救她?”
教授回憶道:“葉小姐被救出時,你在場。不光你在場,你的小弟在場,還有個女警。
當然,還有個疑似碎骨狂魔的李默在。
有意思的是,葉小姐被救出來,這個李默也不見了。
與此同時,監獄裡很多抗日誌士被救出。還死了一個剛被關進去保護的日本特務!
真的是好巧啊。”
“你確定跟我有關係?”鄭開奇冷笑。
教授反問道:“那你告訴我,那個女警去了哪裡?
在特務科的派遣記錄裡,根本沒有女警。
我問過當時當值的獄警,根據他們的描繪,我讓人畫出了畫像。
奇怪的是,畫出的人像竟然在警務係統裡沒有找出相似的女人。”
鄭開奇坦然坐在那。
他永遠找不到對應的人了。
一來是男扮女裝,一來,那個叫阿標的小子,已經捐軀赴國難。
“所以,我有了幾個大膽的想法。
第一,此人可能不是女警,甚至不是女人。
也就是此人,跟被囚禁的葉小姐互換了衣衫。
他假裝葉小姐,而葉小姐,跟隨當時恰好在西郊監獄辦事的鄭科長的隊伍離開。”
鄭開奇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葉唯美有些焦急看向他。
教授繼續說道:“當時的那輛押解車,肯定有問題,可惜那些蠢貨,明明都打開看了,都沒看出來異常。”
鄭開奇冷笑道:“你也說是都打開看了,那還誣陷我?”
“不是誣陷,就是你。”教授搖頭,“不說之前,就說今晚,你與葉小姐的表現足以表明,兩位的關係不一般。多有默契啊。”
葉唯美強硬道:“我是太過害怕了。我與他沒有一點關係。”
教授嗬嗬。
鄭開奇說道:“就這一件事?”
“事情好多。多到我不用一一列舉。鄭科長,你到底是什麼人?”
教授說道:“其實,我想說的是,我的身份也不是單純的漢奸。
你我可以明麵鬨彆扭,暗地裡,真正的合作。伺機把日本人趕出中國。”
鄭開奇半信半疑,“姓羅的你開什麼玩笑?”
教授嚴肅道:“說實話,我是中統上海區的副站長。
老槍你知道吧?他死後我才來到上海,頂替他的位置。”
老槍正是他出賣的。
鄭開奇大驚失色,“不可能的。你不用胡說八道,我沒有彆的身份,就是漢奸而已。”
接替老槍的是伍迪,是他鄭開奇親自接待考核的。
這教授為了引他說出來真實身份,算是無所不用其極。
教授淡淡說道:“我沒有必要騙你。其實是櫻花小築提醒的我,我才注意到你。
不管你是軍統,還是共產黨,我們都可以精誠合作。”
鄭開奇哈哈大笑,“教授,啊教授,你有些失態。”
教授有些失望,“看來你還是不相信。我需要如何做,你才信?”
鄭開奇說道:“櫻花小姐和葉小姐的矛盾你們是知道的。既然你說你是中統,那你殺了櫻花小築,納個投名狀。”
教授無聲笑了。
畫師在旁幸災樂禍,“教授,我就說沒什麼用嘛,你還要跟人家說是同行。
糗大了,真是的。”
教授手指撓了撓眉毛。
“那算了,重新來過。”
沒想到鄭開奇打斷了他,“潤土說的話,到底是不是真的?他們嘴裡的教授,對你來說,是什麼?”
“如果你想聊,那就從這裡開始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