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也有些迷茫。電話線被切斷,他的情報也是姍姍來遲。
他不清楚到底哪裡出了問題,鄭開奇真的未卜先知?
還是說囚車是個美麗的誤會?
他查過,囚車沒有直接回去,而是在外麵停了一會。就是這一停,給了對方機會。
而這個時間,鄭開奇應該還沒離開南郊菜館,他的電話也被他越權監聽!
他就搞不明白這裡麵的玄機。
“當然,不能過度妖魔化他,可能他就是碰巧。”教授慨歎一聲,“或者,是彆人誤會,搶了囚車,也有可能是社會上的人看囚車不順眼,知道抓的都是好人,索性有了搶劫的衝動。
都有可能。”
引開獄警的陳家兄弟,並沒有下死手殺人,所以不能從屍體上推出什麼。
而櫻花小築卻在教授的提示下篤定,鄭開奇肯定知道自己並不是葉維美。
以他在黃包車上的舉動,不像是跟葉維美親熱,而是在挑逗她,懲罰她。
教授說了其他,她都沒聽進去。
她對鄭開奇的恨意到達了頂點,直到教授突然輕笑一聲。
“怎麼?”
她問。
教授搖搖頭,“得意忘形,不光是我的專利啊。”
六點多的時候,南郊菜館就開始忙碌。
楚秀娥也會起來幫忙。
今天又是平常的一天,太陽照常升起。
七點的時候,各種早點做好,陸陸續續食客就到來,跟往常一樣喧鬨熱鬨起來。
白冰因為身份的原因,等早餐做好後都會在裡麵陪著囡囡玩,免得外麵的人不自在。
“冰兒我去上班了。”
南郊距離特工總部不遠不近,楚秀娥如果自己去,是需要坐公交的。
楚秀娥像往常一樣離開上班,白冰逗弄著小孩,顧嫂突然挑簾進來,說有個小姑娘來找她。
“看起來是個有錢人家的孩子,是不是你的那些小跟班。”
白冰跟著出來,看見一個穿著連衣裙的小姑娘站在那。
確實是自己的小跟班。她忘了她具體是哪個什麼單位的領導家的孩子。不過確實經常跟著自己。屬於話不多的那種。
“冰兒姐。”小姑娘臉色有點難看,而且看現場那麼多人,有些畏畏縮縮。
白冰迎了上去,帶到角落,問道:“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
女孩猶豫片刻,問道:“冰兒姐,鄭科長是不是不在家?”
白冰一愣。
女孩繼續說道:“他穿著什麼衣服出的門?”
白冰心裡立馬躁動起來,“怎麼了?你說事情。”
“我今天早上來找你玩,路過那條街的弄堂時,看見有個穿著白襯衣黑西褲,腳踩棕色皮鞋的人影倒在那裡,好像頭上還有血。
我不知道是不是鄭科長,所以我——”
白冰心裡咯噔一下,抓住女孩的手,“快帶我去,妹妹。”
情急之下,來不及告訴顧東來夫婦。那裡人多眼,傳出去不好。
倆女奔跑起來,往隔壁那條街的街角跑去。
顧東來照例在旁邊晨練,見倆女跑開,問向顧嫂,“什麼情況,那是誰啊?”
“白冰的一個小玩伴,富家子弟,來找她玩。”
顧東來“哦”了聲。繼續紮馬步,腹部呼吸,站樁。
倆女跑的氣喘籲籲,小姑娘最後跑不動了,指著前方不遠處的一個弄堂口,“就在那裡麵,冰兒姐,你彆管我,自己去就行。快去看看吧。”
白冰滿腦子都是男人被偷襲倒地不起的樣子,顧不得許多,跑到了弄堂近前,就感覺心顫肝顫。柔嫩皮膚下的小心臟劇烈跳動。
撲通,撲通,撲通。
她扶住了牆,不敢靠近。
在光線不是很好的弄堂裡,躺著那個身影,可不是跟心愛的郎一模一樣。
晶瑩的淚珠奪眶而出。她隻有十七歲!
在舊社會可以嫁人的年齡,其實,就是個孩子。
忍著悲痛,少婦人用力扶著參差不齊的牆麵才不至於摔倒,渾然不知道那白嫩素手已經被牆麵的鐵絲,石尖,沙麵劃破。
小手血肉模糊,她渾然不覺。
直到最後她蹲到了那人影麵前,顫抖伸手摸去。
一雙桃目已經被洶湧而出的晶瑩淚滴裹住。
已經僵硬冰冷了麼?
短短這幾步路,她已經喪失了活著的所有理由。
前方夾角出來兩個人,她都沒有絲毫察覺。
兩人表情麻木,眼神凶狠,互相對了眼。
一個說道:“真是個傻女人。還沒發現是個假人。”
另一個說道:“不過真是美。大哥——”
“算了,殺了就走——”
兩人看見那個女人突然撲向了那屍體,摸索半天,忽然破涕為笑,“真的是假的。”
奇哥沒事!
殺手互相看了看,“有病吧。死到臨頭還笑。”
白冰滿心歡喜,她緩緩起身,擦乾了眼淚,看向麵前的兩人。
跟了鄭開奇後,她就做好了準備。
她忽然覺得自己似乎並不是很害怕。
殺手也不廢話:“人家要求給你來個三刀六洞,看你長的漂亮,把臉給你留下吧。”
他掂量著手中的刀,嘿嘿笑了。
“我這刀,三棱,每一棱都有兩麵血槽。
放血賊快,你放心,疼是疼了點,但也死得快。”
他想從這美麗女人的臉上看出慌亂,絕望的表情。
女人的視線卻慢慢從他倆的臉上慢慢後移,上沿,最後,看向牆角的高度。
殺手也不怕女人搗鬼,坦然回頭看去,兩人都嚇了一跳。
不知何時,背後站著一個高大魁梧的青年。
臉上一道劃破左右廉價的刀疤。
他肩上扛著一個竹製的座椅,座椅的四條腿正好圍住他的腦袋。
座椅朝前,上麵坐著一個個子嬌小的女人。
女人雙腳正好踩著青年的雙肩,她單手托腮,靠著椅背上。居高臨下俯視著二人。
倆殺手一愣,喝道:“什麼人?”
女人突然笑了聲,“看不出來老娘是個美麗的女人麼?這種話都不會說的廢物,活著作甚?”
青年抬手一劃,那個答話的殺手就感覺脖子好癢癢,奇癢無比。
下意識伸手摸向脖子,卻摸到了氣管和血肉,以及嘩嘩嘩的血水。
倒地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