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時間並不多,但是沒辦法,他還得好好的假裝並不在意。
叫車隊剩餘的車給他送到南郊的家,自己的小姨不知哪裡攏了些富貴的娘們,在涼棚下打麻將。
人才。
小姨之前是讓阿奎背著去賭場賭的,不過煙熏火燎,臭汗味熏鼻子,她也就不去了。
當然這裡麵也因為阿奎跟她說,有人跟蹤。
她索性不出去了。
鄭開奇驚訝的發現,鬼姑跟個閒的渾身疼的普通家庭婦女一樣,嗑著瓜子盤著腿,坐在一旁看熱鬨。
這是鐵了心要從自己這裡找到突破口。
其實她明白,他也明白,從她和白玉建立起虛假的親戚關係後,白玉作為暗棋的價值已經不見。就是打明牌,準備以誠待人,伺機突破鄭開奇的人際圈了。
進了一樓,看見了楚秀娥。
鄭開奇很自然往藤椅上一躺,楚秀娥就靠了過來,手一搭。
“你還和巡捕房有關係?”
“漢奸麼,總是有各種渠道接觸各種各樣的人。”
見楚秀娥篤定的態度,鄭開奇知道,應該是順利完成了任務。
就是不知道振邦貨倉是怎麼個情況。
半個多小時前,那顆手雷在地上滾來滾去。
沈天陽愣住,杜明愣住,那兩個新巡捕疙瘩都愣住了。
還是慧敏老太,小步跑了過去。
在那埋怨,“搬個水果都能露出來,你們還能乾點什麼啊,真是的。
還發什麼呆,還不快把山竹撿起來!
這些水果貴著呢,人家老板說得避著陽光,還傻站著。
還有那些甘蔗!
哎呀,快點的。”
工人們開始手忙腳亂的收拾起來。
杜明嘴角咧了咧。
雖然距離個幾十米,但是手雷和山竹,機槍長槍和甘蔗,還是能分出來的。
那倆新警都不由自主揉了揉眼睛,對視一眼:我們看錯了?
又見態度一樣很惡劣的警長都不說話,都各自閉上了嘴巴。
“是吧?水果可彆摔著了。摔壞了這個天,就臭了,不好吃了。”杜明在那看著地麵,隨便說著,又胡亂看了點東西,說道:“最近都老老實實的,彆惹事啊。”
“我們良民啊。”沈天陽過來遞煙。
杜明沒接,“那就這樣吧,走了。”
三人回來,上了車,氣氛有點壓抑。
杜明許久來了句,“今天的事情——”
兩個下屬開始馬屁如潮,各種誇,就是不說貨倉裡的事。
杜明也懶得多說。
這兩位心裡是怎麼想的?
一叫門,那邊就開,絲毫不見外。也沒有額外的寒暄。裡麵那老煙鬼見到杜明就跟管家看到東家一樣。
至於那山竹和手雷,甘蔗和長槍,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糊弄自己兩人呢!
一般情況下,自家警長看見有人私藏武器,而且還這麼多,估計早就等著大功一件殺回來了。
那可是好幾車!
現在呢?根本不在意這些。
兩人對過眼神,這就是咱們警長自己家的東西!
為什麼讓自己兩個新警來看?
無非是告訴他們,老子很雄厚的實力,跟著老子好好混嘛。
振邦貨倉。
慧敏有些擔憂,問沈天陽,“沒問題吧?”
“應該吧。”沈天陽說道:“這小子跟咱們牽扯很深,問題不大。咱們露餡,他也跟著倒黴的。”
聽聲音就知道,之前接到的提醒電話,都是他打的。
沈天陽不怕他來,隻是在想,他為什麼要來?
“他這下子來,算是什麼原因?他來乾什麼?”
慧敏問道:“難道就是來擺擺立場?”
“他沒那麼閒。”
沈天陽說道:“算了,我還是先打個電話吧。這次來碰見些武器就算了。下次來彆碰見那些不該見到的人,那就不好辦了。”
他拿起電話,給齊多娣打過去。
租界與租界的電話總是暢通的。
齊多娣聞聽杜明主動現身貨場,還大搖大擺的視察,就覺得有些不對勁。
杜明不該去露麵。
他也沒膽子才是。
怎麼會這麼主動?
齊多娣思來想去,決定給鄭開奇打電話,結果發現,電話打不通。
電話局的那位說過,一旦是這兩根線撘不起來,就是有第三方在監聽。
“難道是出事了?他無法聯係上我,所以用這種方法警示?”
齊多娣越想越覺得是,為什麼警示的振邦貨倉?
貨倉的哪個環節出問題了?
最近哪個環節?
哪個環節?
王愛民!
齊多娣頓時心急如焚。
壞了,難道真如他們上午討論所言,王愛民當時想脫離過隊伍,現在見到日本人在上海的猖獗,又打起了退堂鼓?
齊多娣強裝鎮定,跟沈天陽說,處於待命狀態吧。
“我會儘快通知你下一步的決定。”
沈天陽也嚴肅起來。
待命狀態,就是所有貨車檢查,貨物準備好,隨時可能撤離。
齊多娣沒再說多就掛了電話,振邦貨倉就亂做了一團。
沈天陽召集了眾人,以緊急演練的名義通知大家按照一級戒備來應對。
“一個小時內,準備完畢。我來檢查。”
隊伍的紀律早就成了根深蒂固的條律,大家從剛開始的慌亂到緊張有序,慢慢的搬運,盤查。
沈天陽背著手緩步離開。
心中再焦急,他也表現的雲淡風輕。
是哪裡出了問題麼?
齊多娣的語氣很緊張。肯定發生了不得了的事情。
既然還有操作的空間,那就不是比較高層的人物出事。
會是誰呢?
沈天陽陷入了絕對沉思。有點山雨欲來風滿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