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隊長從車上慢慢下來。
今晚本來在南郊,喝著小酒,聊著天,結果出了這麼檔子事。他本來就心煩氣躁的。
現在小張三是炙手可熱,雖然之前比較好的軍官被殺,但現在,好像又跟一個日本女軍官勾搭上了,不少弟兄看見他跟女軍官約飯,聽曲,形態親密。
加上小關署長比較醉心於和囚犯聊天,研究他的什麼心理學。
整個南郊,目前就在小張三的掌控下。
幾個隊長小科長,都看在眼裡,換著法子的跪舔小張三。
畢竟,副署長名義上是有三位的。
目前就一位。
而且那空餘的兩位都是行動以外的輔助副署長。
實權上不怎麼樣,但是,重在油水多啊。
照他們各自的心思來看。
小關聽說是被對麵的鄭開奇推上去的,但小張三是鄭開奇的棄徒。
手把手帶出來的,結果分道揚鑣了。
但小張三就是硬生生從小關娜得到了副署長,這裡麵肯定有他父親青幫大佬張老三的發力。
按照現在的走勢來看,過去幾年,小張三真有可能替代小關成為署長,小關成為負責審訊的副署長。
畢竟,再怎麼樣,老關署長的麵子還是要給的,他的徒子徒孫也看著呢。
所以這一兩年下來,總會有幾個空缺。副署長的空缺。
李隊長就奔著小張三了。
作為南郊警署最有權威的行動隊隊長之一,他是有野心的。
前幾天,小關署長開會,行動隊加了個隊長,疤臉青年,大家都知道是鄭開奇的私兵。
小關署長肯定不好意思拒絕,但是大家都看得出來,小張三對此很不樂意。
這種矛盾就是他李隊長的契機。很有可能就激化了兩人的矛盾。
混江湖什麼最重要?麵子!
薄了他小張三的麵子!
好好表現,爭取成為小張三的鐵杆追隨,他在南郊,那就是黑白兩道的霸主了。
所以小張三一聲令下,他就準備玩命表現了。
不光小張三,他也看見了。
本來他沒準備多問,這種場麵不管是江湖仇殺還是鋤奸隊殺漢奸,都很正常。而且,現場被完全破壞,已經無法辨認。
但小張三既然說要查到底,那就查到底。
而黑影中的人,正是等了一晚上,終於等到爆炸的葉逢春。
作為軍統的特使,他知道,雪農肯定會執行他的命令。
爆炸一響,證明有人死了。
死了的這個人,能換五船物資。
在很多人眼裡,多一個少一個潛伏的特務,無關大局。
但五船物資,相當於很多人的錢袋子,還有很多人的腦袋。
孰輕孰重?
忠心耿耿的特務好找,五船這種物資,可是可遇不可求。
死就死了吧,雪農再安排就是。無非是個特務。
他帶著人,在黑暗中,看著日本人離開,看著特工總部的人離開,等到廢物一樣混吃等死的偽警來收拾局麵時,他心動了。
讓一個手下去試試。
當然,最大意的時刻也得遵循偽裝的道理,所以手下坐著早就準備好的黃包車正好“路過”了這裡。
“哎吆,這是怎麼了?”
車上的客人隨口嚷著,“快走,快走。”
那車夫也是心慌氣亂,不很容易翻倒的黃包車硬生生翻倒了。
車夫倒了,客人也摔倒了。
早就心中有數的李隊長心中冷笑。
還有點門道。
不像是普通的事故。
難不成,真有故事?
他也懶得動,眼神示意身邊的老行動,那老行動也是察言觀色的人,走過去攆人,“乾什麼的?有沒有事?沒事滾蛋。”
結果,那黃包車夫一看,車軲轆壞了。得修一下。
“幾位官爺,十幾分鐘,十幾分鐘的事兒,多擔待,多擔待。”
“快點啊。彆礙事,礙事把你們抓緊起來。”
“是是。”
那個坐車的已經點上煙,分給幾個警察,在那打聽出了什麼事。
“醉漢吧,撞車了。燒爛了都。”
那人在旁邊轉悠來轉悠去,就差爬上爬下了。
最後,車子修好了,拉著他揚長而去。
李隊長咧咧嘴,指了兩個人,騎著車子,追了上去。
很快就回複,車夫和客人,都入住了一個酒店。
當李隊長要去彙報,發現,小張三的車子不見了。
李隊長知道,小張三不是半途而廢的人,估計是早一步追上去了,自己怎能甘為人後?留下幾人此地善後,其餘都騎上車,往那酒店追去。
不管有沒有問題,敢在現場停留,就有理由糾纏下去。
酒店內。
葉逢春正在享受足浴。微燙的水讓他精神足夠放鬆。
“我詳細檢查了車子,儘管燒的足夠厲害,還是能看出,車內本來是一個人,已經麵目全非。
車子的款式是今年新款的道奇,開車人的身份應該不低。”
聽著彙報的葉逢春打斷了他的話,“確定是道奇車?”
“是的。”
“嗯,那就不是特工總部的。繼續說。”
他閉上了眼睛,在那思考。
如果不是特工總部,那麼高級彆的特工會在哪裡?
偽政府高層?還是其他機構?
算了算啦,愛誰誰吧,反正已經死了。
等屬下彙報完畢,他問了句,“沒彆懷疑吧?有沒有眼睛?”
“沒有,那群偽警,個個好吃懶做的——”
“噤聲——”
葉逢春喝道。
晚夏的夜晚依舊燥熱,窗戶大開,窗簾如夜女的裙擺,不斷上下翻飛。
聲聲嘈雜從樓下傳來。
一個屬下去了床邊一看,臉色很難看的彙報,“那幾個偽警到了樓下,正在跟前台周旋。”
葉逢春對剛才彙報的人喝道,“廢物。不是說沒眼睛麼?
粗心大意。盯梢抽煙,你來解決。”
葉逢春起身出門,身後跟著兩人。
剩餘兩人已經從二樓窗戶跳了出去,在地上一個翻滾,也不開槍,也不說話,悶聲就往遠處跑。
“給老子追。”樓下正鬨的不耐煩的李隊長打了雞血一樣,“敢跳樓!肯定有問題。”
他眼睛尖,看的出來,那二人正是黃包車夫和顧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