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前幾天還是對你感恩戴德痛哭流涕,說著要下輩子給你做牛做馬的人,會轉瞬成為敵人的幫手。
不是你不夠好,而是對方夠壞。
你能給的是幫助,他們卻能拿生死來威脅他。”
鄭開奇緩緩說道:“這就是我身處的世界。四麵皆敵。
如履薄冰,處處謹慎。”
施詩像是第一次掀開黑暗世界的一覺,她之前采訪,探尋,感覺已經看夠了世態炎涼。
她痛恨這個世界。
但鄭開奇說的,卻是另一種真相。
光是想一想,就讓人絕望。
“既然是醫生,就帶好口罩,彆讓有心人看出你來。”
鄭開奇起身,“我不吃了,走,送你去診所,我回家吃。”
出門叫了黃包車,他給施詩一些錢。
“家裡的物件都換一換,買點好的。
我看你那小小的衣櫃裡放著不少衣服。有很多衣服都是外國帶回來的,得配個好的衣櫃,洗漱用品都換了。”
女人含羞,“你看我的衣櫃了?”
鄭開奇有些奇怪,“隨便看了看。很多東西都可以換一換,既然做假,就要成套。”
聽了“作假”二字,施詩有些生氣,賭氣道:“那你陪我去買。”
鄭開奇就要發怒,又柔聲道:“好。”
把女人放在了已經排起長龍的診所外麵,臨走時,就聽見很多病人在那親切喊著“施醫生”。
男人帶著早餐回到南郊,女人們正在外麵涼棚下麵聊著天。
按照慣例,鄭開奇跟白冰說了昨晚發生的一切。
知道了日本人的無恥後,他又如此的憤慨。去了施詩那裡後,白冰憂心道,“把人家施小姐給卷了進來,不大合適吧?”
“沒有辦法,上次為了救人,深夜請她出來,就遇見了日本人的查崗,從那時開始,她就被卷了進來。
本來讓她離開編輯主編的位置,結果還是我把她卷了進來。
我是不是有些自私?”
白冰輕輕握住男人的手,柔聲道:“你也是迫不得已。”
“你越這樣說,我越慚愧。
大我與小我之間,選擇大我就是理所應當的麼?
那不是跟軍統一樣了?”
白冰柔聲道:“你們的區彆在於,是不是主動犧牲小我,還是被迫犧牲。當時是碰上了巡檢,你們迫不得已啊。”
鄭開奇還是覺得很不得勁。
白冰說道:“你彆管了,抽空我去陪她買點女人用的東西。”
“號外,號外——”
報童的聲音響遍大街小巷。
“什麼新聞?”
阿奎買了報紙送了過來。
鄭開奇皺起了眉頭,上麵並沒有自己想看到的內容。
阿部規秀戰死,這麼大的事情,怎麼報紙上沒有宣傳?
昨晚他特意沒有說,還想著給老齊他們一個驚喜。
看來是自己天真了。
陸軍中將的死亡,日本人不敢透露麼?
怕影響太大?
應該是這個原因。
鄭開奇做出了論斷後,打出去了電話。
電話打通了,證明沒人監聽。
跟老齊簡短的約定了見麵地點後,鄭開奇踏踏實實吃了個早餐。聞了他身上濃重的酒氣,
小姨又把他攆進了浴室,洗澡,換新衣服。
楚秀娥已經去總務科繼續上班,鄭開奇倒是也輕鬆了些。
他把自己鎖在房間裡,把昨天在特高課整理得到的資料全部寫了出來。
1,日本人開始全力督查碼頭上初升號以及中藥的案件,以自己和那個湯日天為主要嫌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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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日天的地址,洋行名稱,行動軌跡,黑龍會已經收集的差不多。
之前老齊也開始找人在租界調查,估計相互配合一下,很快就能製定出詳實的計劃。
2,他拿到了影佐的印章款式。他覺得以後何時肯定會用得上。
要知道為了應付不同的保密層次,很多機要崗位的印章都是特製的。
影佐也好,德川雄男也罷,普通的公函簽字,高一等的普通文件用普通印章,隻有絕密,一等的文件才會用特殊印章。
一般情況下,是為了情報的準確性和文件的真實性。
比如鄭開奇就沒在德川雄男的辦公室和武田課長的辦公室裡找到他們的機密印章。
影佐是黑龍會在上海的最高首領,他的機密印章,肯定會有大用。
3,阿部規秀死了。
這是自己親耳聽到的。也是昨天下午特高課各人的反應所投射出來的真相。
他需要知道前天和昨天在察哈爾晉北地區發生了什麼戰役,導致了這位帝國中將的隕落。
如果我方部隊確實與阿部規秀直屬部隊有直接接觸,那麼,這情報就是板上釘釘。
4之前跟顧東來說的情報他簡單一說,齊多娣腦子活泛。可以拿三笠和德川雄男的關係做一個文章。
剛寫到這裡,外麵忽然間幾輛車子停下,其中一輛車駕駛位露出一張斑駁的臉。郭達頂著地中海發型露出半個腦袋,
“鄭科長,鄭科長。
來不及說了,先上車。有事。大事。”
鄭開奇從容把信封塞了起來,下樓時碰見了上樓喊他的白冰。
他把信封遞到女人手裡,低頭吻了她嘴唇一下,說道:“你去老雷診所的路上,經常會在第二個胡同口看見綠色的郵筒,對吧?”
白冰眨眨眼,點點頭,笑了。
鄭開奇說道:“一會你讓阿奎送到那裡去。”
“好的。”
目送著鄭開奇上車,離開,白冰沒有說話。
阿奎剛才被南郊警署緊急叫走,不知道去乾嘛了。
她拿起了信封,跟小姨告了個假,離開。
老雷診所。
老雷最近心情很複雜。
從棚戶區回來後,他獲的了一大批中藥和中草藥,本該心情不錯。但他回來就看見施詩眉心的一抹光暈,破了。
要是按照以往,他早就對施詩冷嘲熱諷,以扞衛白冰的權益。
可是.......
白冰美則美矣,沒有繼承自己的衣缽啊。
自己多多少少,確實有些偏心了。
今天又見施詩,神色中帶著一絲倦疲的陰陽之色,更是苦歎連連。
自己何必有這種察顏觀色的能力?
何苦來哉?
一把年紀了還要操心如此男女之事!
都怪那個該死的黑皮!早晚割了他!
哎,男人啊。
終究抵不過主動的女人。
老雷默不作聲,和施詩開始了一天忙碌的工作。
不久,白冰來了。
老雷更是把口罩戴的嚴嚴實實,不敢看白冰。
這口罩還是白冰說的正規醫院都戴口罩,是為了防止呼吸間沾染了病菌,特意在正規醫院裡采購的。
哎,慚愧啊。
善良的姑娘總是吃虧。
是來興師問罪了?還是懵懂不知,被男人蒙蔽了?
他選擇了當縮頭烏龜。
乾閨女和門徒,他誰都不幫了。
邊給病人把脈問診,邊小心翼翼盯著那邊的情況。
他一把年紀,看得出徒弟的眼神有些複雜,白冰很明顯並不知情。
那個無情的男人啊。
老雷索性眼觀鼻鼻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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