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麻煩?”
齊多娣把情況一說,“總體來說就是,一個知道我和老董落腳點的人,脫離了控製,準備去舉報。”
老董皺眉頭,“我的住處沒有什麼信息和情報,不過我曾在那裡接觸過其他兩個組織的領導。
他們也都在租界活動。
如果通過鄰裡的口述和描繪,可能會對他們造成影響。”
老董不負責具體工作,他可以在租界隱身,但妻欲同誌則不行。
齊多娣這邊的情況差不多。
舍棄一個落腳點不算什麼,但牽扯到的問題就很多。而且很容易讓人盯上他周圍的區域,比如,曼妮。
齊多娣現在跟曼妮的落腳點就很近。
牽一發動全身。
鄭開奇問道:“那個叫誌東的,他意向如何?”
齊多娣歎息道:“一個養了他大半輩子的為了準備舍棄生命的姑姑,他都能隻想些有的沒的。對於唾手可得的財富,他自然是眼紅了。”
“嗯,那就辦了他。”
特工總部行動二處。
羅世邦聽著下麵彙報來的情報,笑了,“這麼有意思麼?”
副處長石森,並不是羅世邦的人,仔細來說,是晴川胤的人。
監視也好,輔助也好,羅世邦無所謂。
石森屬於務實型人才,平時從不主動發表意見,隻作為羅世邦的捧哏。
此時他聽羅世邦一說,忍不住附和道:“您的意思是?”
羅世邦微微一笑,“特工總部的絕密情報,在四處失敗後,在我們得加入後,突然,出現了中共地下黨的黑犬,石森,你說,這裡麵發生了什麼?”
石森想了想,“情報泄露了?”
“情報自然是泄露了。”羅世邦笑嗬嗬,“那麼,在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呢?”
石森有些內斂的笑,“恕我無能了。”
“嗯~~不是你的問題。”羅世邦歎了口氣,“是我也沒想明白啊。”
又坐起身,跟石森說道:“調集租界的人馬,找到那個叫誌東的雜役工人。我要見活的。”
棚戶區。
鄭開奇說道:“目前誌東不見了。但有一點我敢肯定。他白天是不會出麵了。”
老董說道:“按照他的急切程度,他應該會第一時間離開租界,去往特工總部才是。”
齊多娣在那尋思著,“你的意見呢?”
鄭開奇說道:“兩位在這裡待的時間已經夠長了。可以回去了。這裡的飯菜還行,但估計不符合兩位的身份。”
見鄭開齊開始攆人,二人有些奇怪,事還沒談妥呢。
鄭開奇說道:“我在這裡的一舉一動,都受到約束。你倆確實待的時間可以了。而且以我猜測,這個誌東有一定反偵察能力。
他能瞞過你倆得到你們的情報,在今天,他又知道了不光特工總部的間諜在找他,也知道了地下黨在找他。
他肯定也會想到,在不宵禁的白天,肯定是有人在路口哨卡等著他。
要麼是特工總部的獎賞,要麼是地下黨的報複。
咱們對叛徒的態度,那是誰都清楚的。
他想拿賞錢,他更怕被鋤奸。”
“但是他也怕消息延遲了,會沒有賞錢拿吧?還是得把握時間,我覺得。”齊多娣有不同意見。
鄭開奇稍微搖頭,說道:“此人看似魯莽貪財,實則細膩慎重。
之前的就不說了。
就說今天,在不確切情報是否泄露的前提下,他把自己的姑姑拉出來當擋箭牌,在李默逼到了小房間內,他還能假意投降,趁機刺傷自己的姑姑,讓李默沒注意,自己逃出生天。
那麼緊急的情況下,能有這樣的決斷,此人能有多魯莽?”
鄭開奇的話讓老董暗暗點頭,齊多娣還有些遲疑,“那就先不管他了?”
“管,肯定得管。”
鄭開奇說道:“我的推論歸推論,該小心謹慎還是一樣。
你回去後聯係瞪眼龍,讓他提前換班,找個什麼理由都行。
嚴查過往人員和車輛。”
齊多娣點頭,“我算是看出來了,越不把他當外人,玩命使喚,他越來勁。”
“鄧警官是個好人。外冷內熱,熱心腸,以後出什麼大事,他都可以委以重任。”
鄭開奇的這個評價,不可謂不高。
老董說道:“鄧警官負責的畢竟是馬斯南路的哨卡,他不會去彆的地方離開租界?”
“還是那個道理,他很謹慎,隻會信賴熟悉的地方。在這敏感的時候,他絕對不會犯險,隻會選擇在他認為安全的時候離開。
也就是有巡捕看哨卡的時候才會離開。”
鄭開奇沉吟著,“至於他換取酬勞的資本,估計就是在跟蹤你們的落腳點後,他額外的收獲。
即便你們拋棄了落腳點,他也能用其他東西換取酬勞。”
他沉聲道:“此人,不是泛泛之輩。”
不是泛泛之輩的誌東在一個小公園裡安安靜靜坐著。
他從中午坐到了下午,從下午坐到了晚上。
他一動不動,雕塑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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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忍受了常人無法忍受的煎熬,等四周慢慢黑下來,才起身。
他在公園關門前離開,叫了輛黃包車,“往哨卡那去。”
車夫回道:“還有一刻鐘就宵禁了。”
“一刻鐘把我送過去,然後你看著辦。”他拿出一個大洋。
車夫咬咬牙,“好,走。”
或許是金錢的魅力,或許是宵禁的威脅,十分鐘就到了目的地。
車夫是呼呼跑開。
這一路上卻把誌東的肚子給顛簸的疼痛萬分。
獵人的一記勾心腳,可不是那麼好受的。
為什麼選在此刻?
巡捕房的巡捕們個個精打細算又憊懶,誰也不願多乾哪怕一點。
都是準點交接,多一秒也不行。
新來的懶散,要換班的疲憊。督管的不嚴。
他不是他主觀臆測,而是有事實依據。
醫院裡很多進口的東西都是從南洋經碼頭進來。
有時候輪渡的時間就是晚上到位,加上碼頭上不敢存放怕有危險,必須及時接貨,拉貨。
所以他下半夜、半夜出入宵禁哨卡的次數不少。
加上他有聖德醫院的身份,
一來二去的,就熟悉了。
任何時間,任何地點,再嚴格的製度,還有鬆懈的時候。
人情世故是門學問。
像往常一樣,他再次來到了馬斯南路與日占區的哨卡處。
這裡沒有進行交接班,而是一個隊伍在那安靜待著,偶爾有聊天,整體素質比一般的哨卡隊強上很多。
誌東看著那個絡腮胡大眼睛國字臉的巡長,陷入了沉思。
此人不大好對付。瞪眼龍算是少見的比較執拗的巡捕。
性情古怪,說話剌人,不喜迎來送往那一套。
如果是平時,最多刁難一下就放過去了。
今晚——
誌東猜測,他肯定知道聖德醫院的事情。
他不擔心瞪眼龍彆的,就擔心他留住自己,然後逼迫自己講地下黨的事情,然後他們去抓。
自己的損失就是最大化。
“不好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