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望月樓。”女人扯掉西裝,坦然坐在副駕駛。
鄭開奇盯著她。
“好看麼?”女人眯著眼睛。
鄭開奇一字一句道:“要麼,披上衣服,要麼滾下去。”
女人回望著他,“好色的鄭處長,竟然看不上我。”
“知道就好。”
女人披上西裝,“我的鞋子在望月樓門口,很貴。”
“神經病你就是個!瘋子。”
鄭開奇發動了車子。
雨刷在擋風玻璃上驅散著雨滴的徘徊,女人出神盯著,不再說話。
鄭開奇幾乎用最快的速度到了望月樓,在那邊角落,撿起了那一雙高跟鞋。
女人在車上赤腳穿上鞋子,說道:“回家。”
鄭開奇不說話,隻開車。
重新回到樓下,女人說道:“謝了,鄭處長。”她表情冷淡,“跟我上去拿西裝。”
“你換上衣服,給我送下來。”鄭開奇抬腕看了手表。女人不再多話,很快上樓下樓,換了一身旗袍下來,繞到駕駛位,鄭開奇沒開門,隻是搖下了車窗。
女人把西裝一扔,趁機在鄭開奇脖子上狠狠吸了一口。
鄭開奇推都沒推開。
女人第一次咯咯笑了,聲音沙啞而快意,“送給你的禮物。鄭處長,下次見麵,記得我。”
“瘋子。”鄭開奇罵罵咧咧,沒有辦法,看著女人跑上了樓。
鄭開奇發動車子離開。
女人這才緩緩從樓道口出來,不遠處,呂丹緩緩走了過來。
“看來很順利嘛,我的蘇小姐。”呂丹很滿意。
蘇洛淡淡說道:“他不像看起來那麼好對付。”
呂丹頓了頓,“好對付,就不請你啦。不過看起來,這次,你要破例了。準備獻身吧。他的妻子,可是一等一的美人。”
“至於麼?一個漢奸而已。值得呂巡長如此大費周章,還花這麼多錢!”蘇洛緩緩說著。
呂丹也有些無奈,“形勢所迫,求活而已。不過我看你這次似乎有些著急了,不會真看上這位了吧?
先說好啊,他的身份背景可能很複雜,比你我想的都複雜。你要陷進去,小心重蹈十年前哦覆轍。”
蘇洛冷冷看了他一眼,當著呂丹的麵啐了口,“你管著著?”轉身上樓。
呂丹乾笑一聲,不再管她,隻是看向這蒙蒙細雨,麵露惆悵。
教授確實找到了他,但何嘗不是他主動迎上去?
“這位鄭處長,有意思的人。”
他慢慢隱入又變大了的雨中。
“老家有黃梅季節我就認了,怎麼上海也有?這該死的天氣,煞涼。”
回到他自己的巡捕房,呂丹洗了把臉,擦乾淨頭發,就成了滿臉堆笑的諂媚小人。
他拿起了電話,“羅處長,是您麼?是您麼?哎呀,我小呂啊。哎呀,打擾了,現在說話方便麼?會不會耽誤您的工作?
我已經把三人都送去啦,送去啦。
而且,今天,我真的看見鄭處長啦,您真的是料事如神啊。說他來他就來。”
羅世邦嗬嗬笑了,舉著話筒說道:“很好,呂巡長,那邊的事情就拜托你啦。
你放心,跟你承諾的事情,都會一件件兌現。”
“您客氣了,能為您稍微乾點活,這是我的榮幸啊。”
兩人笑笑嗬嗬說了半天,各自掛了電話。
羅世邦揉了揉眉心,端起了午飯。
畫師在旁說道:“你不說他身份迷霧一般,最好不要輕易碰麼?
怎麼還讓他辦事了?”
上次被阿奎穿了心的畫師終於從醫院裡出來,這段時間已經恢複了五六成,勉強可以個人行走了。
羅世邦淡淡說道:“身份再如何,畢竟在租界,影響不到我們。沒多大關係,倒是你,不是讓你休養麼?怎麼過來了?”
畫師說道:“我想去租界一趟。”
“去福利院?看看那些孩子?”羅世邦臉上多少有了些笑容,“行,去吧。”
等畫師走到一半就要出門,羅世邦又開口問道:“關於那個刺傷你的刺客,你還是不想說?”
“以後也不用問我。”畫師開門出去。
“越來越沒規矩了。”羅世邦臉色有些不喜,眼神裡卻滿是喜意。
男人,還是要有脾氣。
他拿起電話,給租界那邊打去電話,“他自己去福利院了,你們盯一下。”
在鄭開齊遠沒有去租界之前,教授這位地下之王,已經在租界鋪設好了自己的網點。
甚至可以這樣說,在中國目前十幾個重要的大城市裡,都有他的網絡。
他根深蒂固,他盤踞已久。
對於租界的各種勢力,盤根錯節,他都清楚。
鄭開奇進入租界幾次,幾次跟日本人,幾次自己進來,他也都清楚。
所以,除了振邦貨倉被隱藏的很好外,他知道鄭開奇與杜明很好,也知道鄭開奇與瞪眼龍關係不好。也知道特工總部有個租界的錢莊,繁星錢莊。
他知道繁星錢莊裡有楚漣漣的人,他知道楚漣漣經常被請去給錢莊做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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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鄭開奇的租界小窩在哪,現在住著誰。
就像今天,呂丹打電話前,他就知道呂丹做了什麼,鄭開奇早早去了杜明那他也知道,他知道呂丹拉了個女人去,也知道那女人之前就跟呂丹多次合作。
當然合作內容和方式他不清楚。
就像今天,他不清楚飯局散後發生了什麼。
畢竟像鄭開奇呂丹這種人,遠遠看著還行,一旦有跟蹤,盯梢的意味,他們馬上就會察覺。
羅世邦不是急功近利之人,他懂得細水長流,懂得情報都是無意間露出來的,也懂得機密都是有軌跡可循的。
所以他不著急,他很有耐心。又拿起電話,問道:“給呂丹轉的錢過去了麼?......嗯,好。就這樣。”
人,他散養在各地。
錢,他在各大銀行,包括日本人的三菱,帝國銀行都有存款。
這也是他在其他城市養那麼多人的前提。通過銀行,不用非得人去。
這十幾年地下生涯,他積攢了驚人的財富。畢竟他對付的很多人裡都有價值連城的財富。
他拿錢辦事,他沒有信仰,也不會把所得充公。
他之所以對租界這麼上心,布置那麼多人,一方麵那裡日本人鞭長莫及,另一方麵,就是他的金融樞紐,也在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