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有財心知有事,卻沒有辦法,隻能在小刀陪同下去了茅房。
在茅房裡還罵罵咧咧不停,就聽見有人喊“小刀,過來一下”,外麵腳步聲遠處。
茅廁裡的王有財大喜,提著褲子就出來,就看見小刀開門進了那個房間。
一顆心,就這樣不爭氣的跳動起來。
要不,冒險去看看?
是不是在跟那個神秘人介紹小刀?還是?
他此次潛伏進來的最重要目的,就是代號“未亡人”的奸細,他藏在偽政府機構裡,甚至於就在特工總部。
想不到來了第一天就能有如此收獲。
“拚了。”
王有財係著腰帶,看著左右,彎腰塌肩,躡手躡腳到了那邊的房門門口,剛看見一個背影,就看見小刀在那起身往外走。
他趕緊原路往回溜,溜到半路聽見開門聲,他才放緩了速度,聽見小刀喊道:“老王你回來了?”
“哎,是。睡覺嘍。”
“睡吧睡吧。”
兩人分彆,王有財進屋,隨手關上門,一顆心撲通跳。
一個背影啊。
高大威猛,側臉有胡須。此人坐在主賓位置,麵前的桌子上放著一盒櫻花。日本煙。
那個租界的首領小齊在一旁陪著,一時看不出身份高低。
租界是不賣日本煙的。
又不比小齊差——
很有可能就是那個從日占區來的未亡人。
為什麼不是其他日占區的地下黨領袖?
隻有在特務和日本人環繞下,抽煙的人才會買櫻花。
他肯定是打入日本人群中的特務頭子。
王有財吹滅了油燈,在裡麵轉來轉去。
高大威猛,魁梧。絡腮胡,應該是個北方人。
得到的情報就這麼多。
“要是知道下次他什麼時候來就好了。”王有財在屋子裡長籲短歎,他想演戲啊。
一晚上他沒睡,一直在那翻來覆去,等那邊的開門聲,走路聲。
他搬了個小馬紮坐在門口,貼著門,就這麼等了一晚上。
等他迷迷糊糊聽到門外有聲音,趕緊精神起來,使勁拍拍臉,剛起身,就撲通摔地上。
立馬摔精神了。
疼啊。
麻呀。
腳都蹲麻木了。
他緩了半天,才揉著臉摸著腿爬起來,打開門,撲麵的陽光。
完了,天亮了。
“老王,起了?”
小刀正在院子裡燒水做飯。
王有財過來寒暄了幾句,說道:“這早餐做的不大夠吧?咱們四個人吃是不是太少了?”
“就咱倆啊。”小刀有些意外。
王有財暗呼不妙,“那兩位領導走了?”
“走了啊,人家事多多啊。”小刀繼續在那搓土豆,“不過,過幾天他們還回來。”
“哦。”王有財沒多問,也蹲下來幫忙。
齊多娣正在棚戶區,跟鄭開奇吃著早餐。
他覺得昨晚,顧東來的妝容有些過濃了。
“我覺得不用加絡腮胡也挺好。”
“加了吧,他側顏蠻好看的。”
“沒說側顏好看的不能乾地下工作吧?”
老董一放筷子,“兩位,我是不是真老了,跟兩位年輕的後輩,怎麼還聊不上天了。”
齊多娣抱著碗湯,手指伸向鄭開奇,“他先說的。”
“是不是你先嫌棄我長得沒你跟東來好看的?”鄭開奇嚼著油條也不樂意了。
“好了,好了,二位。”最近搬到了棚戶區來住的老董說道:“聊點正事吧。南郊警署的推進工作穩中有序,雖然有些小摩擦,但總體來看是不錯的。市委決定,在此地投入一定數量的同誌,幫助這裡的重建工作,喚醒人們對新生活的向往。同時也趁機打好群眾基礎。”
鄭開奇繼續咬著油條,“此事你找小張三就行,前麵清出來的區域裡有不少空出來的民居,咱們的同誌可以安排。戶籍由杜如萍解決。”
“這位杜如萍,她——”
“我明白你的意思老董。她自然有愛國心,但畢竟是軍統的老人,現在厭煩派彆,厭煩內鬥。
就讓她做些對咱們有幫助的工作麼?
對我黨認識的不夠深的同誌有的是,這裡麵又有很多有愛國抗日情懷的。
隻要都是一個陣營的人就行。”
老董嗬嗬笑了,“我擔心的是,如果以後她認清了形勢,看透了宗旨,想入黨,她的黨齡該怎麼算?”
鄭開奇一瞪眼,“那還能如何?何時入何時算。我才一年黨齡呢,怎麼,跑我頭裡去?”
老董嚴肅道:“黨齡是活著的人考慮的,那是我們的革命履曆,是光榮的勳章。
我們考慮的是活下去。這種玩笑會麻痹我們得鬥誌,彆鬨了。”
鄭開奇舉起那碗粥,“我做自我批評,接著說正事。”
老董繼續說道:“杜如萍也好,她的丈夫,小田也好。都給你做過事情,也知道你的抗日情緒,之前一直尊重你的意見,並沒有對他們進行接觸,甚至連遠距離的定點監督都沒有。
在政策上這是不允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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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開奇默不作聲。
“但現在的局勢不一樣了。起碼,杜如萍在棚戶區這件事情上作為戶籍科科長。她乾練,不怕苦不畏難,做事井井有條。”
老董麵容苦澀,“現在,隻要是肯踏踏實實給那些泥濘中的窮苦人乾點事情,就容易成為特務漢奸的焦點。
這個世道啊。”
三人都沉默起來。
“所以,針對她的一些調查研究,很快就會開始,或者已經開始了。
你也說過,她畢竟是軍統中人,即便換了發型,變了氣質,但那張臉是改不了的。
你沒讓記者進入,沒拍到她的正麵照片,這是好事。
但,紙,是包不住火的。
畢竟當時,你與蓮芷同誌參與的張家港事件,軍統損失了一個小隊,包括一個副站長。日軍的大肆報道中,唯一缺了杜如萍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