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驍騎!
李信宅邸中管家王伯,和小廝虎頭這就要套馬。
李信抬了抬手阻止了王伯和虎頭,看著大家突然深深的鞠了一躬。
他再次抬起頭,狹長英武的眼睛已經蒙上了一層水霧“謝謝各位這段時日為我奔波,但自己犯下的錯,終究還是要去麵對的,逃避始終不是辦法,我想好了,明日就打算上朝實話實說,大不了腦袋掉了碗大的疤瘌。”
李信真的不忍心看著眾人在為他折騰了。
眾人皆歎息一聲,李信又嗬嗬一笑“走吧,眉樓的歌姬舞姬還等著咱呢!”
眾人興致不高,但是李信偏偏拉著他們,又拉上了還在鹹陽城候命的五百將士們,除了蒙武齊爭老六等人,惡夫他們還不知道自己的將軍麵臨著什麼的危險,高歌喝酒,一夜時間過得好不快活。
李信就覺得這一夜,把一輩子能喝的酒都喝了,將士們隻當是他儘興,紛紛與他拚酒……
與此同時,在鹹陽宮內,西南角一處環水繞山的宮殿。
夜晚六月的梔子花淡雅的香味,飄滿了整個院落,夜風一吹有些開的老了花瓣隨風落下,就像是六月飛起了雪瓣一樣。
關中本身是沒有梔子樹的,據說是因為這宮殿的主人,大王特意讓人從攻打下來的楚國移植過來數百顆,種滿了整個宮殿院落之間。
宮殿層層疊壓,雕龍畫鳳,正殿十六朱紅木柱,三十二木梁,因為正值炎夏,八麵可移動推拉的宮門全部打開,白色攏紗簾從木梁上柔順垂落,隨風搖擺,無論從哪個角度,都可以看到庭院間的梔子風景。
可見秦王政對這宮殿主人的偏愛。
一個紮著丸子頭,襲素裙深衣的宮女端著一盤精致的點心放在案幾上,眼睛笑成了月牙“公主,你想什麼呢?都想魔怔了?這是膳房今日才做的糕點,都是按你口味做的。”
另外一人看了看麵前的糕點,托著香腮伏在案幾上沒有動彈,她穿著一件大紅色留仙裙,輕紗曼妙裙角隨風擺動,香霧雲鬢濕,清輝玉臂寒,美目流轉之間顧盼生輝。
“靈兒,你說李信有那麼厲害嗎?飛度湘江水,五百蛟龍驚,他隻靠著五百將士就攻下了壽春城?”這公主有點不相信的拉著宮女坐下問道。
靈兒笑道“民間都是這麼傳的,這詩據說是李信將軍自己作的,眉樓的老板,歌姬,路過巡城的將士們都聽見了,我也是從他們口中聽來的……不敢說真假。”
“一襲青衫向天笑,天不生我李槐裡,大秦萬古如長夜?這是什麼樣的胸懷才能有這樣的詩才?”
這公主感慨之後,笑的像一隻狡猾的小狐狸“不知道這詩要是傳到我父王耳裡,會不會判他謀逆大罪。”
靈兒微笑道“怎麼可能,不過是一首詩罷了。大王胸懷廣闊,心懷天下,加上李信將軍作戰勇猛,還帶著壽春城內牢圄四千死囚,奔襲遼東,順道取了燕王喜人頭,不過是年輕狂傲,作出這樣的詩詞來,大王不會往心裡去的吧……”
“說的極是。”公主笑了笑點了點頭。
這公主就是秦王政最喜歡的一個女兒,嬴氏,嬴櫟陽公主。
後世西安西出一百餘裡,還有一座櫟陽鎮,據傳說就是以秦王政這個大女兒櫟陽公主的封號命名的。
鹹陽城是一座城,外麵的人想進來,裡麵的人想出去。
再大它也是一座城池,嬴櫟陽在這座城裡的鹹陽宮待久了,她也很向往外麵的環境,隻能偶爾跑出去在城內看看,最近跑了一個刺殺過他父皇的刺客,這幾日宮內守衛又嚴了,她更沒有機會帶著靈兒出去閒轉。
櫟陽公主又重新托起了香腮“你說他年輕?他年輕如何領兵打仗?有多年輕?”
靈兒一邊素手點起香爐驅趕夜間的蚊蟲,一邊笑道“聽說今年二十有三,是咱們大秦絕頂年輕的統兵將領,十四五歲的光景就已經上戰場打仗了……現在鹹陽城內百姓,都封他做大秦戰神咧。”
“好一個大秦戰神……”嬴櫟陽拍了拍桌子笑道“比我還大一歲呢,就已經軍功赫赫了,真想當麵問問他是怎麼作戰的,能那麼厲害!”
旁邊靈兒笑著拆台道“公主您記錯了,您是葵未年生人,算算你比李信將軍還要虛長一歲呢!”
嬴櫟陽不高興的抿了抿嘴唇,從案幾上站起來,作勢就要用糕點砸宮女靈兒,翻了個白眼,鼓著腮幫子生氣道“我說今年二十二就是二十二!”
“喏!奴婢知錯了。”靈兒連忙笑著認罰。
她自幼和公主一起長大,兩人雖然身份地位天差地遠,但是私下裡如同親姐妹一般,有什麼話也都互相說。
不過二十四歲在還未出嫁的公主裡,已經不算小了,很多公主一道及併的年華就已經訂好了親事,多半是六國舊貴,或者王侯將相的家室,嬴櫟陽深的秦王政疼愛,所以遲遲沒有給她訂下婚事。
嬴櫟陽輕移蓮步,走到門前,看著窗外在夜風中搖曳的梔子花枝,似乎有點擔心的喃喃自語“明日就要開朝會了,今日聽小太監桃紅說,李信在城內殺了禦史大夫馮劫的外親,明日怕是要遭人彈劾的……”
“關中夜晚還是風冷的。”靈兒給嬴櫟陽披上一件衣服,笑道“李信將軍福大命大,是死人堆裡爬出來的人物,刀劍都沒有要了他的性命,朝堂上那些勞什子口蜜腹劍更要不了他的命,公主且寬心吧……”
“恩,要是像你說的一般最好不過。”嬴櫟陽轉了轉眼珠嘿嘿一笑“若是能出去看看這李信的風采那就好了,聽說他每日都在眉樓喝酒……”
靈兒哪裡看不出來,雖然已經二十四歲了,但櫟陽公主骨子裡還是個孩子,喜歡瞧熱鬨,這幾天鹹陽城內,李信的事情傳的沸沸揚揚的,也難怪她張口李信閉口李信,全當時一時興起。
天色蒙蒙亮的時候,李信這夜隻睡了兩個時辰,喝酒之後就被人抬回了家,公雞打鳴的時候,李信已經被蒙武叫醒了。
蒙武今日穿的格外正式,黑色甲胄涇渭分明,手中還抱著一塊勿板,李信也穿好自己的甲胄,上朝就是這樣。
但是看著蒙武神情凝重,他也知曉不是說笑的時候,在房間裡小雲小月緊張關切的眼神中,穿好甲胄,又照了照銅鏡。
這個時代的銅鏡,工藝還不是那麼好,隻能模模糊糊看出個扭曲的人形來,即便如此,鏡子裡麵的人還是很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