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沉沉。
原本喊殺震天的四衛拉特城,如今幾乎沒了多少動靜,仿佛整座城池陷入了沉睡一般。
而守衛四門的王帳親兵,好像對城裡發生的一切,毫無知覺,從頭到尾也沒有出現過一麵。
這本來是極詭異的情形,隻不過正在倉皇逃命的卓特巴巴圖爾和楚琥爾烏巴什,完全已經顧不上了......
儘管幕僚賈巴爾心中想到了這一點,卻根本不敢往深處想。
畢竟,如果連一向中立的王帳親兵也參與到了陰謀之中,那麼他們這幾百號人,連僅存的一絲生機也絕無可能......
一路上,他們帶著僅剩的三四百殘兵敗將,一路順著小巷朝著城西倉皇逃竄,根本不敢去看身後是否還有追兵,直到狼狽不堪地抵達了城西兵營。
此時的他們,衣衫襤褸,汗水和血水交織在一起,臉上寫滿了疲憊與惶然。
當看到城西兵營的那一刻,所有人都下意識的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兒,生怕這裡已經成了一片廢墟。
好在這種情況根本沒有發生。
兵營門口,或許是因為城裡之前的喊殺聲,此刻已經有了平日裡兩倍的人馬在巡邏。
看見他們這群殘兵敗將的第一時間,巡邏的兵馬已經擺開了迎敵的陣型。
“我是卓特巴巴圖爾!叫營中主將來見我!”
卓特巴巴圖爾已經顧不上自矜身份了,直接喊了出來。
原本城西兵營的主將是庫克特,隻不過他在之前的襲擊中,為了掩護卓特巴巴圖爾主動斷後,恐怕已經犧牲了,此刻營中主將卓特巴巴圖爾也不清楚是誰。
門口的兵丁聽見了他的叫聲,立刻有了反應。
一個士卒飛也似的朝著營內狂奔,其他人依舊保持警惕。
領頭的巡邏百夫長朝著這邊行了個禮道:“您請見諒!”
“小的不認識王爺,稍等我們主將就出來!”
“還請您在此稍等片刻,現在已經入夜,營地裡循例不能進人......”
百夫長的態度很恭敬,說的話也是有理有據,卓特巴巴圖爾也不好強行帶人闖營,於是隻能和楚琥爾烏巴什帶著這群殘兵敗將,在營地門前等候。
沒多會兒的功夫,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傳來,隻見庫克特的副將帶著一隊士兵匆匆趕來。
副將神色慌張,額頭滿是汗珠,竟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一般。看到卓特巴巴圖爾,他立刻單膝跪地,膝蓋砸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王爺恕罪,小的來遲了!”副將對著卓特巴巴圖爾行了個禮:“請王爺隨小的入營!”
此時已經稍稍平複了心情的卓特巴巴圖爾,再次端起了架子,冷哼一聲道:“城裡剛剛喊殺聲震天,為何你不派人去本王府邸?”
副將連忙解釋:“王爺,庫克特將軍不在迎敵,循例我們沒有將令不能出營。而且我們也擔心被敵軍襲擊,不敢隨意走動,隻能在營帳內待命。”
他說的都是實情,卓特巴巴圖爾當然心知肚明。
不過眼下形勢複雜,打算漁翁得利的幕後黑手尚未露麵,卓特巴巴圖爾斥責副將,也有故意試探他的意思。
眼看著副將並沒有什麼異樣,和往常一樣恭敬,卓特巴巴圖爾和楚琥爾烏巴什對視了一眼,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
卓特巴巴圖爾冷哼一聲:“行了!”
“現在外麵有賊人作亂,你帶人把守好營地,不要讓賊人鑽了空子!”
“隻要安全等到天明城門大開,你就是頭功一件!”
“本王保舉你直升萬夫長!”
楚琥爾烏巴什在旁邊點點頭,接口道:“本王會和卓特王爺一同舉薦!”
如今二人是準噶爾汗國權勢最大的兩人,有了他們兩人的共同保舉,可以說副將的前途一片光明。
副將自然也明白這一點,態度變得更熱情起來,再三謝過二人之後,起身親自替二人牽馬,朝著營地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