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士兵說“說林先生已經在那場大爆炸中灰飛煙滅了……”
嚴森聞言,登時身子癱軟在沙發上,楊芯欲要摔倒,卻被芸鈴扶助了,林欣毅卻是兀自癱坐在地上,雙目無神,口中喃喃說著“師父……師父……不會的,師父不會死的……”說著說著竟然跑去不停搖晃著那個士兵,吼了出來“師父不會死的,你騙人……”
李熊此刻也是神色萎靡,見林欣毅失態,便上前拉他,對那士兵說“你先下去吧。”
林欣毅不停在李熊手中掙紮著,雙手拳頭不住捶打著地板,頃刻之間拳頭紅了起來,眼中淚水涔涔而流,麵目早已哭得扭曲。
林欣毅心中悲憤,奮力掙脫了李熊雙手,便即搶出門去。
楊芯怕他會鬨出事情來,擦了擦眼淚急忙出門跟了上去。
聽著哭聲和腳步聲,來到一院落之中,院落裡有個一人高的草人,乃是嚴森送給他訓練用的。
楊芯見林欣毅一直跑到這裡才停下,便不再跟上去。
但見林欣毅伸手一掏,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柄匕首,這個出匕手法自然是林弈教給他的,可令他在打鬥中出敵不意。此刻林欣毅使來雖然有些生疏,但也有那個影子了。
他淚水依舊不絕,卻也似不大想管一般,隻見林欣毅手中匕首對著那草人連連揮劈刺挑切砍,各種動作一口氣使將出來,隻見院落中草屑紛飛,動作雖略有遲緩,但並不停頓分毫。
匕首擊在草人上的聲音,夾雜著他的哭聲,不絕傳入楊芯耳中。
楊芯心中頓覺一陣淒涼,心中對林欣毅又是同情又是無奈。
林欣毅,原是個乞丐,其他乞丐口中的狗娃,向來跟花兒平安乞討度日,這境地已然很淒苦了。
卻在無意中卷入這場爭鬥中,昔日小情人命喪敵手,這才拜了林弈為師,哪知拜師時日還未滿五天,他的師父竟然也深陷險地,死無全屍。
楊芯越想越是悲痛,不禁又哭了出來,又想“這孩子左右無親人,師父又……他今後該怎麼辦?”
想到後來,便也隻能將一切罪責歸於命運,歸於上天。想來天道無情,日月無心,什麼悲痛哀絕,什麼悲天憫人,這天都不會。
眼前的林欣毅便是在茫茫世間這片汪洋上的浮遊,他的命運由不得他做主,隻得隨波逐流,隨時有可能消亡。
但又有誰有辦法?若要讓這浮遊變成馳騁於汪洋上的航母,也隻有他的師父林弈。
而相比之下,林弈便是那一艘巨大的航母,他可以擺弄風雲,這‘汪洋’上的水波,可由這‘航母’而定。
可是林弈現在卻是沒了聲息,這叫林欣毅這類人如何是好?
此刻眾人聽聞林弈的消息,心情糟糕透頂,也無心去聽什麼《安魂》,古玉狄也很識相的不吹了,但他還是很好奇這個林先生到底是什麼人。
他知道芸鈴忍不住,果然,聽得芸鈴問“請問,你們說的林先生是誰啊?”
眾人知道這兩人新來的,他們不知道也不奇怪,隻是這林弈到底是什麼人?這就說來話長了,如此心情之下更不想多費口舌解釋。而此刻聽聞林弈已經灰飛煙滅了,又來問林弈是誰,想想也沒有解釋的必要了。是以眾人都默不作聲,隻是搖頭歎息。
本來死者理應入土為安,可林弈就這般灰飛煙滅,要拿什麼東西來入土?眾人都有一種錯覺,好似林弈在時,鳳城風起雲湧,此刻不在了,好像世界都安靜了,便猶如林弈一死,也帶走了他的全部,什麼也沒留下。
林欣毅直到力竭才緩緩蹲坐在草人旁邊,擦了擦眼淚,嗚咽之聲不覺,拿著手中的匕首,盯著刀柄上的三個字“林欣毅”,不禁回想起跟師父的種種過往。
從他聽說林弈回到鳳城,之後寫了委托信送給林弈,後來幫林弈辦事,拜師,送匕,又學這臨敵出匕之藝,各種往事紛紛於腦中呈現,立時哭意更甚。
楊芯走上來說“沒事了,會過去的。”這一聲安慰便似催淚劑一般,林欣毅登時大哭出聲。
楊芯心有不忍,便抱住了林欣毅,不住安慰著。林欣毅隻覺楊芯一陣體香撲鼻而來,又覺其胸口柔軟,哭意便也漸漸沒了。
但立刻回神,連忙掙脫了楊芯懷抱,站到了遠處,猛然擦去臉上淚水,手中匕首指著楊芯,憤憤地說“你離我遠點!”
楊芯大感詫異,這孩子怎麼這般暴躁?他還生氣了!問“你怎麼了?怎麼突然生氣了?”
林弈隻是說“離我遠點,我不要你安慰我。”說著轉身跑了出去。
楊芯愕然,不知為什麼會這樣,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其實林欣毅一直將師父的告誡放在心上,此刻便是想到了師父的告誡“要時刻警惕,尤其在他人令你舒服的時候,若是一時不查,便如溫水煮蛙,無處葬身!”
……
(不要問,問就是欣毅需要長大,總是在師父的庇護下是長不大的!他必須獨立麵對一些人和事以及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