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娘接過鎖,說“切,你以為人人都像你啊?”
林弈不搭理,轉身就走,秋娘忙問“你去哪?”林弈不回話,徑直走了。
此刻天色尚早,逸卿城之廣大,非往日鳳城可比,柳思琪前往逸卿衙署,最早也得明日才回來。
豐勇於城外駐地內做一天思想工作,效果如何再論,加之還得從八萬人中挑選出兩百人,少則日,長則半個月,豈是易事?是以林弈想先在城裡逛逛,看看城中百姓狀況,若是當真緊急,還需另尋良策。
秋娘帶著林欣毅回到江宅,林欣毅弄了點吃的喂了那大灰狗,問“你剛才跟師父說的那句,什麼意思啊?”
秋娘疑惑“啊?哪句?”隨即反應過來,說“哦,就是開鎖小能手唄。”見到林欣毅滿臉不解,又說“你師父啊,當年為了能順利完成任務,一天之中不吃不喝不睡覺地鑽研這些鎖。”
林欣毅問“師父當年一天開了多少?”
秋娘想了想,說“好像是五把吧。”說著指著手上其中五把,說“要是沒記錯的話,應該是這幾種,應該是這種鎖比較簡單吧。”看了看又說“就這把吧,因為我隻會這種的。”
見到林欣毅投來異樣的眼光,忙說“你可彆拿我跟你師父比,比不了!你先試著開,我先帶它去洗一下。”
說著將鎖串塞在林欣毅手裡,奪過其懷中的大灰狗,轉身逃也似的離去了,至於狗臟不臟的,她並沒在乎許多,畢竟習慣了。
林欣毅拿著一串鎖,鎖是被一個鐵環串起來的,鐵環上另有一根細鐵絲。
林欣毅在當乞丐那些年,曾聽聞過以一根細鐵絲開遍所有鎖的,當然是除了手機屏幕鎖一類。當初想想,這等手藝確實是稀奇,沒想到如今自己也有機會一學。
拿著那根細鐵絲,伸入那把鎖中,仔細感受著其中細微變化。但此等事情聽來是簡單,親自動手來卻是束手無策,鎖裡的構造如何,僅靠這麼一根細鐵絲便要摸透。想必就連造鎖之人,也難以靠一根鐵絲打開。
而一把鎖一把鑰匙,眼前的這根細鐵絲便是那所謂的萬能鑰匙,但是要如何操作?
林欣毅一邊琢磨一邊用細鐵絲撬鎖,也時不時朝秋娘那邊望去,隻盼秋娘早早為那大灰狗洗完澡,然後來教自己一兩手。
不知不覺間,似乎林欣毅心中對這個“壞女人”並不再那般討厭和畏懼,這點就連他自己也未曾察覺。其實林弈讓秋娘教林欣毅開鎖,這便是他的目的之一,也隻有將此二人共處一事中,才能掀去兩人之間的隔膜。
林欣毅正躊躇間,忽聽得秋娘說“專心開鎖哦,不要東張西望的。”
那大灰狗聽著耳邊秋娘說著,便探頭朝林欣毅“汪汪”叫喚了兩聲。
林欣毅一皺眉,朝那大灰狗喊著“安靜,把你喂飽了就得意了是不?”
大灰狗急忙把腦袋縮了回去,不敢再叫喚,秋娘卻說“不用理他,他再不專心開鎖,再過幾小時天就黑了,他師父回來還不知道要怎麼處置他呢!”
林欣毅聞言心中一驚,幾個小時雖不短,但他試過,要打開這把鎖並不是那般容易的,於是隻得回過頭去專心琢磨著。
片刻後,隻聽得一陣叮當作響,秋娘轉頭望去,原是那林欣毅因對鎖束手無策,又難耐平靜,直接將手中那串鎖狠狠摔在了地上。
林欣毅險些便大吼出聲,一瞥眼間見到不遠處秋娘滿麵笑容看著自己,又忍住了。
隻聽得秋娘說“果然是年輕,靜不下心來吧?彆急,這事急不來!”
想要以一根細鐵絲開鎖,初學者需要靜心,一手拿鎖,一手拿鐵絲,需要雙手、全身心都投入這把鎖中,加之鎖孔細小,這一細細感受之下,便要長時間似是雕塑一般不得動彈絲毫,隻留手指微微波動。
林欣毅也隻十三歲年紀,如何能承受如此這般?這也是林弈要林欣毅學開鎖的目的,要的就是林欣毅能夠靜下心來,年輕人心氣浮躁,終不能成大事。
眼下雖好,但之後的事情誰人能料?若是心不靜,麵對敵人時便已然輸了半場。
林欣毅又豈知這小小的開鎖一事,其中卻含有林弈頗深的教導。
想當初,林弈也是為了報仇,並無人教授此等手藝技巧,且身為乞丐,更不用去想一日三餐,這才一整日全身心投入開鎖之中。
那時自是心無旁騖,因此能感受出鎖孔中細微的變化,開了第一把,第二把儘管種類不同,但萬變不離其宗,終究能快很多,於是才達到了一天之內開五把的佳績。
可如今林欣毅卻不同,是以林弈對他的要求僅是一把,另有秋娘從旁教誨,他也不擔心林欣毅完不成任務。
秋娘為那大灰狗洗完了澡,帶著大灰狗過來時,林欣毅早已攤坐在椅子旁的地上,眼神清澈明亮,身體毫無動彈,細看去,隻有其拿著細鐵絲的指尖在微微波動,不知道的人自是以為林欣毅已經死不瞑目。
林欣毅忽聽得耳畔傳來“汪”的一聲,便即驚醒,隨即對大灰狗怒目相視,吼著“啊……你這死狗,儘是壞事,吃飽了就嘚瑟了。”
咬著牙騰地站起,追著大灰狗而去,大灰狗撒腿就跑,口中還“汪汪”地不停叫喚著,似是極為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