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歲的小豆子趴在地上翻書，對著上麵不認識的字指指點點，問“娘，這是什麼字呀？”
周嫂露出一個慚愧的笑容，“娘沒念過書，不認識字。等你去上學了，先生會教你認字的。”
元蘭站在門口，道“念‘人’。”
周嫂驚訝的看向她，頓時變得有些慌張，起身“你怎麼過來了？”
元蘭走到小豆子麵前，指著第一頁那個字，道“這個字很簡單的，一撇一捺就是‘人’，我們每個人都是‘人’。”
小豆子眼睛亮晶晶的，學著元蘭念。
周嫂緊張的不行，一把攔在元蘭麵前，“你……你到底過來乾什麼？”
元蘭微微笑了一下。
“我來乾什麼？”
她在凳子上坐下，看著周嫂“周嫂覺得，我過來是做什麼？”
周嫂神色慌張，回頭讓小豆子去外麵玩，這才麵向元蘭，“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如果，如果是為了之前那件事的話，我沒什麼好說的。”
“鎮上一年的學費多少錢？”元蘭忽然問。
周嫂表情更加緊張了，懷疑元蘭知道了什麼，故作鎮定道“這是我們家的事，用不著你操心。”
元蘭輕笑，“我今天來不是找你算賬的，吳九兒拿什麼買通了你我知道，我也明白一個母親的良苦用心。”
“但如今有一天，小豆子長大之後，知道母親為了自己做了這種事，他會怎麼想？”
周嫂表情徹底白了，說不出話。
“你送他去上學，不就是希望他識字明理，懂什麼是禮義廉恥嗎？你覺得你現在的做法，對他的成長有益嗎？”
元蘭的話句句紮心。
周嫂也時時受著良心煎熬，好不容易緩解些了，元蘭又同她說這些。
她眼睛一紅，懇求的走到元蘭麵前，道“元姑娘，我知道你是個好人，可我實在沒辦法了。我是個當娘了，為了兒子我做什麼都行。”
“就算他以後怪我，不認我這個娘，我也認了。我隻要他有出息，以後不要像我這樣一輩子苦，我求求你體諒體諒我。”
周嫂紅著眼，拉住元蘭的手，就差給元蘭跪下了，“你心裡怨我，你打我罵我都行，你彆去和吳九兒鬨，我兒子不能失去這個名額。”
元蘭喉頭哽噎，一時說不出話。
彆過臉，沉默良久，元蘭抽出自己的手站起來，道“我不會因為這件事和吳九兒鬨的，但我還是希望你能自己想清楚。”
說著，元蘭快步離開。
胸口沉悶。
白言出來尋元蘭，看見她臉色懨懨，苦悶的蹲在路邊，不由得過去問“怎麼了？”
元蘭歎了口氣，靠著一塊石頭躺下。
“你說我到底要不要因為這件事，和周嫂死磕到底呢？”元蘭問。
她清楚的知道，在封建社會的古代，上學對一個小孩來說有多重要。尤其是小豆子還那麼乖，要是和周嫂鬨開就是在扼殺一個孩子的未來。
而且自己很快就能有足夠的銀子去縣城買房，到時候離開平安村，這些流言蜚語也不會對自己有影響。
可是元蘭向來睚眥必報，尤其是這麼大的事，就這麼輕飄飄的放過了屬實有點彆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