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荔又歎了一口氣“那就讓你兒子親口跟你說吧。”
金王妃猛的抬起眼睛,死死的盯著薛荔。
哆嗦著唇,想問又不敢。
眾人分開兩邊,從人群裡走出了一個人。
梅鑊。
年輕男子肩寬腿長,高大俊朗,他是山中獵戶,自帶一種彪悍和血氣。
和金王妃記憶中的泉哥長得很像,但又完全不像。
記憶中的那個人一笑就滿臉陽光,而眼前的梅鑊,臉上帶著經曆過世事滄桑之後的沉靜,和對金王妃的漠然。
不用脫鞋子看腳底紅痣,金王妃也知道,這就是她的孩子。
金王妃心口猛的一痛,像被重錘狠狠砸過,痛得她隻能彎著腰小口小口的呼吸。
俯身的姿勢,就像在梅鑊麵前彎腰賠罪一樣,越彎越低。
梅鑊眼睛盯著這個陌生的婦人。
他們說這個人是自己的母親,可他完全沒有印象。
他開口,平靜的像在說彆人的身世。
“我沒有三歲之前的記憶,三歲之後就一直在古井村,跟著我爹一起生活,村裡的小夥伴都不跟我玩,他們說我是沒娘的雜種。”
金王妃嘴唇顫抖“你爹……”
心中還帶著一些希冀。
泉哥應該踐行了他的承諾,即使艱難,也好好的帶著兒子生活吧。
可接下來梅鑊的話打碎了她的期望。
梅鑊道“我爹是個廚子,靠著幫人做宴席維持生計。”
村裡做宴席,都會頭一天就開始做,有些蒸菜要提前蒸上一天一夜,所以廚師從頭天晚上就把蒸菜上鍋。
“我爹第二天早上起床,在灶台旁邊發現的我。”
“大家起哄說這是上天給他送的孩子,他就收養了我。”
“他身材矮小,沒有姑娘願意嫁他,年紀又大了,就正好收養我給他養老。”
“村裡有個秀才正好也來吃席,就請他給我起了名兒。”
“秀才說我在鍋旁邊被撿到的,就給我起名叫鑊,意思是我一輩子都能守著鍋,吃飽飯。”
他說的很平靜,金王妃卻聽得淚流滿麵,渾身止不住的顫抖。
她的兒子,本該錦衣玉食,受最好的教育,沒想到因為自己一念之差,落到如此貧困的境地。
能夠守著一口鍋吃飽飯,就已經是最大的滿足。
天呐!
自己這是做了什麼孽。
梅鑊繼續往下說。
“到我八歲那年,養父出了事。”
“他去村裡做席麵,有孩子淘氣塞了一根爆竹在灶膛裡,灶台被炸,整鍋油倒在他身上。”
眾人全都啊的發出一聲驚呼。
隻有薛荔和淩彥因為先前聽過一遍,所以還能穩得住。
薛荔在溫泉山莊看到梅鑊的時候,當時情況太混亂了,沒注意到他的長相。
後麵沈尚書帶著女兒女婿上門致謝,薛荔才第一次認真的看梅鑊。
當時就吃了一驚。
因為他長得和蕭秉石有那麼五六分相似。
因為自己的經曆,所以薛荔在這方麵有些敏感,當即便詢問起了梅鑊的身世。
聽完覺得有點怪,又說不出哪裡怪。
淩彥便說了他獲得的情報,說金王妃有可能也到了京城,並且買通殺手刺殺淩濮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