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蘇菲吃到這麼晚嗎?”
“不是,早就吃完了,後來霸王龍、狒狒、犀牛突然來了,我正好碰見,就又陪著他們吃了一頓。”陳三爺醉醺醺地說。
“霸王龍,狒狒,犀牛?有沒有鱷魚、鬣狗、土撥鼠?”沈心茹反問。
陳三爺一笑:“茹茹,我知道我錯了,你彆再說我了,我快困死了,有什麼事明天早晨再說好嗎。”
沈心茹忽地坐起來:“你困死了?我也兩宿沒睡了!昨晚你去哪兒了?!”
陳三爺四仰八叉躺在床上:“北平。”
“北平?去找程秀秀了?”
陳三爺嗬嗬一笑:“老婆,你能不能彆發散性思維?我沒去找程秀秀,我去找潘召了。”
沈心茹一驚:“然後呢?”
“然後燒了他的貨倉。”
“啊?就你一個人?”
“還有我的助手。”
“你怎麼不跟我說一聲?你萬一跑不出北平城怎麼辦?”
“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你彆嬉皮笑臉的!你知不知道我擔心死了!從前天晚上你就沒露麵,你快把我折磨瘋了!”
“老婆……”陳三爺一轉身,摟著沈心茹的腰肢。
“哎呀!你滾開!滾開!一身酒氣!”
陳三爺不放手:“老婆,你聽我說,這群畜生,屢屢設計陷害我們,現在我終於緩過勁來了,我要主動出擊,一個個拔掉他們!我再也不允許這群人對我老婆構成一絲威脅!”
“可你也得跟我說一聲啊,你萬一有個閃失……”
陳三爺輕輕捂住了沈心茹的嘴,凝視片刻,突然慨歎:“茹茹,我這輩子,能得到你的愛,值了!我反思我前30年的人生,很失敗,我讓自己的老婆冰天雪地裡逃命,我害得我老婆失去肚子裡的孩子,害得我老婆大出血,寒冬臘月寄居紅螺寺,我覺得自己一文不值!”
“老公,彆這麼說……”沈心茹摟著陳三爺。
陳三爺一陣低沉:“茹茹,我無能,我什麼都不是!我一個鄉下出生的賤民,被師父師姐收留進雜技團,我卻劍走偏鋒跑了出來,我進入賭場,作惡多端,老天偏偏讓我遇到了人間最美,遇到了你,這是對我的獎賞,還是懲罰?我們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陰差陽錯走在一起,我這個心……我說實話……我……從來就沒踏實過!我總覺得,我們之間好像隔著什麼,不是思想、不是感情、不是學識、不是生活習慣,你愛我,我愛你,可我總覺得日子不安定,我覺得總有一天,你會離開我,我也會離開你……”
沈心茹把陳三爺抱得更緊了:“老公,彆說了,你喝多了,你喝多了。”
“我不配……”陳三爺聲淚俱下,終於說出了這句心裡話。
沈心茹淚水泛起:“若水,沒有什麼配與不配,這輩子遇見的,都是前世的安排,我們管不了前世,也預測不了來生,我們能把握的隻有今生,今生,我們得好好過,善待彼此,不留遺憾。”
“我總有一種預感,有一天,你會離開我。”陳三爺泣不成聲。
沈心茹撫摸著陳三爺的頭:“那就是我死了。我死之前,永遠不會離開你。”
陳三爺含淚搖頭:“茹茹,我不踏實,不踏實……特彆不踏實……”
是的,陳三爺不踏實。
對於未來的恐懼時刻縈繞心頭。
預感,往往是很靈驗的。
說不出,道不明,但懸心頭,直到應驗。
愛彆離,本來就是佛家七苦之一。
陳三爺折騰了30年,他有什麼?
什麼都沒有!
他娶了津門最美沈心茹,可他心裡不踏實,總感覺沈心茹隨時會消失。
他和沈心茹有了孩子,愛的結晶卻消失了。
他的藍月,生死未卜。
師父、父母,都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