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陽草樹,巾幗無覓紅顏處,舞榭歌台,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
半個月過後,雲步嬋的傷勢養得差不多了,陳三爺去醫院探望她:“雲姐,以後作何打算?”
雲步嬋淡淡一笑:“回草原。”
“做何營生?”
“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現牛羊。”
“姐,您大徹大悟了。”
雲步嬋苦笑歎息:“折騰了幾十年,又回到原點,你也早點收手吧。萬千繁華,歸來成空。”
陳三爺點點頭:“我會的,我會的。”
“我在這教會醫院住了這麼多天,你花費了多少錢?我回到草原,買上牛羊,養大了賣錢,還給你。”
陳三爺哈哈大笑:“姐,不要挖苦我了。”
“我說真的,我不想欠彆人東西,尤其不想欠你的。”
“是我欠姐的。當初在上海……”
“不要再提那件事了。”
“哦,好。”陳三爺想了想,又問,“姐,您這輩子真的不打算再找個男人了?就一個人孤單到老?”
“不孤單。我有信仰,有神靈陪護。不入二教,不嫁二夫。”
“姐,千萬彆被某種東西桎梏,您退出江湖,在草原放牧,過清靜日子,完全可以再找一個男人成親,車軲轆往前轉,人得往前看。”
雲步嬋仰天一歎:“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雲姐,可彆這樣說,萬曆兄地下有知,也希望你過得快樂,否則辜負了他一片苦心。”
雲步嬋搖搖頭:“我老了,早已沒了心氣,一個人挺好。”
“姐,您不老,您隻是在時間的光譜裡比一般人活得更精彩,在有限的生命裡經曆得更多,一定要昂起頭,往前看,套馬的漢子,威武雄壯,飛馳的駿馬,像疾風一樣,一望無際的原野隨你去流浪,你的心海像大地一樣寬廣!”
雲步嬋噗嗤一笑:“你也忒能說。唉,今生不可能了,希望來生吧,也許分開不容易,也許相親相愛不可以,痛苦痛悲痛心痛恨痛失自己,我和張萬曆情深緣淺不得已,隻好等在來生裡,再踏上彼此故事的開始。”
“姐,你總是心太軟,心太軟,獨自一個人流淚到天亮,你無怨無悔地愛著那個人,我知道你根本沒那麼堅強。”
“不說了,不說了,我心裡始終念著他,我和他纏纏綿綿翩翩飛,飛躍這紅塵永相隨,追逐他一生,愛戀我千回,不辜負他的柔情我的美。”
“行吧,姐,我也不勸你了,這些錢你拿上,祝你草原生活快樂。”陳三爺說罷,拿出一包大洋遞給雲步嬋。
雲步嬋擺擺手:“你這是施舍我呢?我有手有腳,能生存。”
“我入股,您買牛羊駱駝,養肥了,賣掉,我分錢。”陳三爺笑著說,“姐要不收,我回去沒法交代。”
“跟誰交代?”
“茹茹啊,這是我老丈人蕉爺和茹茹給你的。略表蕉家的心意,您一定得收下,否則就是打我老嶽父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