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哥大手一揮:“弄死他!”
一群亡命徒呼啦衝過來,有的拿刀片,有的拿小鋼銼,有的拿小鋸條,也不知從哪兒弄的這些工具,沒有工具的人都張牙舞爪,撕也要把陳三爺撕碎,咬也要把陳三爺咬死。
陳三爺不敢硬杠,撒腿就跑。
對方窮追不舍。
陳三爺同監舍的人也不敢護衛陳三爺,沒太大交情,犯不著搏命。
幸虧陳三爺剛進來,肚子裡有油水,體力充沛,一時間那群人也追不上。
但對方很快呈扇麵形狀散開,包抄陳三爺。
廣場雖大,但架不住人多,對方一同圍攏,很快把陳三爺逼入一個角落。
陳三爺一甩袖子,匕首抓在手裡,氣喘籲籲,兩眼猩紅:“來!哪個上來,我挑了他!”
基哥冷冷一笑,臉上的壞死肌肉一陣顫抖,小時候被開水燙過,留下了疤痕和死肉:“陳三,你當這是哪裡?我們都是死囚,還差你這一條人命?還能被你嚇著?弄死他!”
一群人烏壓壓衝上來。
陳三爺倒吸冷氣:臥槽,今兒就死在這兒了?來得太快了吧,沒預感啊。
人死前應該有預感的啊!眼皮也沒跳、心也沒驚、肉也沒顫,就這樣死了?
千鈞一發之際,東北角的哨塔裡,李探長正抱著望眼鏡審視這一切,一看事不妙,大喊:“開槍!開槍!”
守衛一愣:“大哥,開啥槍啊,乾脆讓陳三死在這兒就算了!他一個外來戶,壓了我們津門爺們兒這麼多年,弄死他算了!”
“放你娘的屁!你知道他是誰的人嗎?花子小姐的人!趕緊開槍,再不開槍,我斃了你!”李探長怒吼。
守衛立馬端起長槍,對著眾亡命徒身後的土地,扣動扳機,“砰”地一槍巨響,子彈擊中地麵,騰起一陣塵土。
眾歹徒一愣。
守衛拉動槍栓,子彈上膛,嘭、嘭,接連又開了兩槍。
三槍過後,所有人都安靜下來,1號監區的人停止了對陳三爺的圍攻。
李探長拿起一個銅卷大喇叭,對著廣場喊話:“都他媽活膩了是吧?!信不信我現在就崩了你們?!讓你們出來放風,是皇軍之仁慈,都滾回牢裡待著去!”
得嘞,放風的時間被取消了。
基哥冷冷地注視著陳三爺,惡狠狠說道:“你等著!明天弄死你!”
陳三爺不屑地一笑:“草,煞筆!”
基哥一揮手,北區1號監區的人陸陸續續回去了。
2號監區的人才敢圍攏過來:“沒事吧,三爺?”
陳三爺淡定一笑:“沒事。”
其實,很緊張,剛才如果不是李探長營救,就一命嗚呼了。
這次是真的勢單力孤啊,沒有一個兄弟在身邊。
對抗龍海升時,他有肥牛和棍兒。
對戰白小浪時,他有水門堂眾兄弟。
深陷上海時,他有棍兒和鄭小俊。
火並海爺時,他有鄭小俊。
對抗馱爺和海誌波時,他已羽翼豐滿,前呼後擁。
八國挑戰賽時,他有津門全體父老的支持。
下南洋時,他有馬夫。
現在,一無所有,單嘣兒了。
要想從這些亡命徒中找出那個代號“張大嘴”的情報人員,難比登天。
回到牢房,魏三湊過來,憂心忡忡地說:“三爺啊,明天我看您還是彆出去放風了。”
陳三爺反問:“咋地?我還被他們嚇破膽了?我不能出屋了?”
“不是那麼回事,三爺,您聽我說,您……仇家太多,早年太出風頭,那群人都是板上釘釘的死刑犯,您犯不著跟他們置氣。”
“既然板上釘釘,怎麼還不從速從快處決?”
“三爺,您所有所不知,這個監獄混進國民黨的特務來了,現在正在一輪輪篩查,行刑時間一拖再拖。”
陳三爺心裡撲騰一聲,臉上不動聲色:“特務?開玩笑呢吧?國民黨特務能來監獄?”
“反正都是這麼傳言的,從年初,就在逐一排查,一遍又一遍,重點懷疑人員,還會遭受酷刑,一晚上一晚上折磨。監區鼓勵相互舉報,凡是有嫌疑者,都會被提審,老虎凳,辣椒水,釘竹簽,灌屎灌尿。”
陳三爺故作輕鬆:“真的假的?什麼特務啊,值得這麼重視?”
“聽說是一個很重要的情報人員,身上有一份名單。”
“啥名單啊?”
“可能是日軍安插在我方內部的漢奸名單。”
“你這都聽誰說的?”
“還用聽彆人說嗎?我們都被提審過,都挨過揍,問的問題一樣,先問身份,再問名單。”
“也就是說,日本人知道這個特務在這個監獄裡,但始終找不到這個人,所以死刑犯也都延期行刑了。”
“對!”
陳三爺故作驚恐:“啊?那我會不會被懷疑啊?”
魏三嗬嗬一笑:“怎麼可能?您是剛剛進來的!那個特務至少隱藏半年了。您絕對不會被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