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你們都給我出去。”李楊夏狂躁地叫起來。
湖麵陡然吹起一陣狂風,掀起巨浪朝小船打過來,脆弱的船體在浪潮峰頂顛簸搖擺。
“熙熙,抓牢了。”秦澤洋大吼。
李景熙被偌大的動靜嚇了一大跳,冷風灌進口中,嗆得她劇烈咳嗽起來。
“臭小子,彆再喊了。”秦澤洋雙臂使了一點力道,任憑李楊夏胡亂蹬著腿,和他一塊沉下水。
惡劣的天氣並沒有因為兩個人的消失改變,風越來越大,不斷把小船推向遠處,伴隨著一個巨大的浪頭,船翻成了底朝天。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李景熙毫無防備地落入水中。
不知有什麼東西抓住了她的胳膊,用力地往下拖拽,她心下一驚,張了一下嘴巴。
冷水迅速灌入嘴巴,求生的本能讓她閉上了氣管,寒冷和缺氧卻讓四肢無法使上力,意識在麵臨死亡帶來的恐懼後慢慢流出。
完了,最壞的情況終究還是來了。
秦澤洋再次抓著李楊夏鑽出水麵時,視線掃過半沉在湖麵的船底邊沿,心裡一沉,大喊“熙熙。”
一陣風掠過,水麵掀起漣漪,卻沒有景熙存在的半點痕跡。
“瑪的,”秦澤洋低咒一聲,揮起拳頭在李楊夏額頭上晃了晃,“你給我老實待著。”
不等李楊夏回答,他揮著雙臂朝船的方向遊。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李楊夏大喊一聲,往水裡一鑽,往湖對岸奮力前進。
秦澤洋沒心情搭理他,到達船的位置,仔仔細細地搜查著,卻沒有找到任何蛛絲馬跡。
當他第三次鑽出水麵時,他開始絕望。
周圍一片寂靜,隻有李楊夏偶爾傳過來叫他去死的喊叫聲,這一刻,聒噪的叫罵聲已經完全引不起他任何情緒上的反擊。
嗅覺消失了,聽覺失靈了,視覺變得孱弱,可是為什麼他還是覺得湖水有點鹹,直到水麵映射出他的臉,他才看到了滿臉濕潤的淚水。
嗬,原來那是眼淚的滋味。
向來自詡沒心沒肺的人,這一刻,徹徹底底感受到了尖錐紮進心臟的疼痛感。
“這隻是個夢而已。”秦澤洋聲音有些哽咽,“隻要我們睜開眼睛,噩夢就會消失。”
平靜的水麵上,無人應答。
夢?
誰在說話?
李景熙倏然睜開眼睛。
突然,一個墨水瓶子定格在她麵前,墨色瓶身慢慢收回,往旁邊一移後,露出了哲學老師和藹可親的笑臉。
她死了嗎?現在的情況是死後重生回到了大學課堂。
或者,她就沒走出過校園,這段時間經曆的一切,不過是‘黃粱一枕’皆虛空,亦或是‘莊周夢蝶’蝶夢莊。
“景熙,”哲學老師笑眯眯地說,“這個瓶子裡是水,你相信嗎?”
“信。”李景熙點了點頭。
“很好,”哲學老師把瓶子再次遞到她麵前,“那你喝一口。”
他眯著眼睛,笑著解釋,“放心吧,裝水之前,我洗過的。”
李景熙愣了愣,沒有抬手。
靈敏的嗅覺已經告訴自己,墨水瓶裡裝的確實是水,但因為這是個墨水瓶,所以她下不了口。
就好像痰盂這種東西,即使拿一個全新的裝食物,也會讓人感到難受,但不知道痰盂用途的外國人卻能很自然地用來裝紅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