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都明白自己有的是東西要學。
蒙霧簡直要對薑晚傾佩服得五體投地,也忽然才發現,一個人的聰明才智,是真的可以後天補足的。
就比如這一次的事情,薑晚傾作為一個寅朝人,居然能利用南燕的律法對抗奸臣,還能讓自己全身而退。
皇帝之下便是丞相,即便蒙霧有兵權,但在權利上、階品上,他還是遜色於林壽很多的。
若是這次她不管不顧尹君帶走,中了林壽的計,又或者說他猜出了林壽的奸計,但最後也是無計可施,因為城門已關,他無法去稟告皇帝。
尹君,她帶走不是,不帶走也不是。
進退兩難。
林壽一愣一愣的,好一會兒都說不出話、
他是真的沒想到自己那麼完美的計劃,居然還有這樣的一個漏洞。
他隻記得皇城門一旦關閉,就絕對不能開啟,卻不知道在律法還有居然這樣的一條。
他沉重地閉上了雙眼,心裡恨極了,睜眸看著薑晚傾的目光,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
長公主在過來的時候早就聽說了尹君的事情,雖不知他們在這宅子裡發生的事情跟陰謀詭計,但她現在就隻是想知道的就是,她的女兒到底怎麼樣了。
長公主擔心女兒,心急如焚,她甚至難以自控地揪住林壽的衣服,不顧身份拽著他嘶吼,咬牙切齒“尹君呢?我女兒呢,你到底把我女兒怎麼樣了……”
“丞相……”
一旁的護衛瞧著忙上前將長公主拉開。
長公主推開那些護衛,而在掙紮之時,她忽然瞧見了地上的血跡。
地上有好大一攤沒有來得及清理的血,那些血顯然是已經有些時間了,如今已經是半乾枯狀態……
長公主狠狠一震,當時就愣在那兒了,她睫毛顫動,甚至已經忘了呼吸,好一會兒才找到自己的聲音“這……這地上的血、血是……是我們尹君的?”
她目光空洞地看著林壽。
林壽哪裡還敢講話,低著頭,長公主又看著蒙霧跟薑晚傾。
蒙霧心裡也很難受,沒有回答長公主的話,隻有旁邊的薑晚傾指了指屏風“尹君在那裡……”
長公主渾身繃得緊緊的,聽到後立即朝屏風跑去,但她的力氣就像是慢慢被人抽掉了一樣,明明剛才還那麼撕心裂肺的咆哮,這會兒卻好像沒了力氣。
她跌跌撞撞的,還不小心摔了一跤,旁邊的人想要將她扶起來,但長公主卻推開了對方,自己顫顫巍巍地爬起來,朝屏風走去。
長公主的身影消失在了屏風後麵,可才過了不到三秒,屏風後卻忽然發出了一道撕心裂肺的聲音。
“尹君——”
“我的女兒啊——”
這是長公主悲痛欲絕的聲音,而在這一聲聲的悲痛咆哮之後,緊接著便傳來一道落地聲,但哀嚎聲卻不減。
薑晚傾瞥了一眼隊伍最後的紅玉,示意讓給她去照看長公主。
紅玉點著頭,收到消息之後就立即過去。
盛準冷不丁地看著林壽“林丞相,你還有什麼話可說的。”
林壽沒有說話,一直沉默著。
薑晚傾對盛準說,冷漠的目光卻是落在林壽身上的“阿準,你問錯人了,你應該問問林重炎有什麼話好說,不過也是,他現在人不在這裡。”
林壽倏地抬頭,一改方才心如死灰的模樣“你要對我兒子乾什麼。”
“你這話說的,你的兒子是兒子,彆的人女兒就不是女兒了嗎?”
薑晚傾嗤笑著看著林壽,“林重炎將會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價,而我還是那句話,養不教父之過,就算你以後白發人送黑發人,這也是你應該受的。”
“不——”
林壽一下子就跟發了瘋似的,重炎可是他們林家唯一的根苗啊,“薑晚傾你敢動我兒子一下試試——”
他大喊,咆哮著。
盛準聽到這話之後,則是皺眉。
他略有些擔心的看著薑晚傾一眼。
林壽居然知道晚傾的真正的身份,但這怎麼可能。
不過晚傾……
怎麼見林壽喊出了她的全名,怎會如此淡定。
盛準薄唇抿緊。
想必這段時間晚傾身上一定是發生了很多他不知道的事情。
她……受苦了吧。
薑晚傾嘲弄的看著他“你這話問錯人了,都叫你多讀點書你就是不聽,按照律法來說,你兒子將會被判什麼罪,你難道還不知道嗎?
傷害皇親國戚,誅——”
林壽猛地一顫,頓時手腳發涼,他驚恐而後怕的看著薑晚傾,幾乎是倒著呼吸的。
到最後,長公主把尹君帶回了皇宮,在見到自己危在旦夕、生死不明的女兒之後,她甚至都忘了去找林重炎的麻煩,差點哭暈倒在了自己女兒的床邊。
而林壽跟林重炎都被帶進了皇宮,關入了大牢之內,也因為這件事情牽扯的人很多,所以他們都要進宮麵對皇帝的審問,包括薑晚傾,
但又因為今日已經很晚,不方便進行審問,他們便明日進宮。
而在眾人離開時,人群中,蒙霧找到了薑晚傾跟盛準,並且跟他們道謝。
“阿薑,真的很感謝你,不然我真的就麻煩大了。”蒙霧衷心的跟薑晚傾道謝,之後有看著盛準,來了個兄弟之間的擁抱,“殿下,
蒙某也十分感激你,若不是你及時帶著長公主來到,怕是我們也撐不了多久,那林壽真的太陰險了,要不是阿薑,我差點就著了他的道。”
盛準很客氣,笑了笑說“也是晚傾讓人來的及時,否則我就算是有心也無力。”
“哪裡的話,你們兩個都很棒。”
蒙霧毫不吝嗇的讚美他們。
而被晾在另一邊的男人就這樣靜靜的、冷漠的看著蒙霧東謝一個西謝一個,就是不謝自己,無視自己。
他難道就不需要感謝了嗎?
是紅玉告訴他事情始末經過,之後他才帶著人去找尹準的,若是隻有尹準一個人,守城的侍衛又怎麼會開門。
他們兩個缺一不可啊,但為什麼她就看不到自己。
獨孤恒的眸色逐漸變得陰沉,就恍若這場夜色一般,帶著致命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