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祖的腳步驟然頓住,右手下意識地按回腰間的劍柄,指尖貼著冰冷的劍鞘,指節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十字回廊的石牆在昏暗光線下投下斑駁的陰影,那些交談聲就從東側走廊深處傳來,夾雜著石屑掉落的細碎聲響和金屬碰撞的輕響,在空曠的堡內格外清晰。他沒有貿然靠近,而是迅速縮回十字回廊那根雕刻著騎士浮雕的立柱後,身體與石柱的凹凸輪廓完美貼合,如同融入石縫的影子。呼吸被壓至極致,鼻腔中隻殘留著古堡特有的潮濕黴味,連身上的能量波動都收斂得一乾二淨,與周圍沉寂的石壁彆無二致。夜視能力悄然鋪開,視線穿透東側走廊入口處的昏蒙,將聲音傳來方向的景象清晰納入眼底。
那是兩名穿著深灰色製服的人,背對著他站在走廊拐角處,製服左胸繡著的銀色紋章在微弱光線下泛著冷光——銜尾蛇纏繞盾牌,正是之前他在圖書館一層的時候,看到的那支費德南家族回收小隊的標誌。左側那人身材瘦削,戴著一副銅框眼鏡,鏡架上纏著細麻繩加固,手中攥著一本皮質封麵的記錄本,筆尖懸在紙麵上方遲遲未落下,指節沾著乾涸的墨漬和些許石粉,顯然是負責勘察記錄的研究員。右側漢子肩寬背厚,上臂肌肉將製服撐得緊繃,腰間挎著一把加裝了鋸齒的砍刀,刀鞘是臨時用獸皮綁紮的,手臂上纏著浸過草藥汁液的粗麻布,布料邊緣還插著幾枚磨尖的石錐,典型的護衛隊員裝束。兩人腳下散落著幾個失靈的儀器:一塊屏幕碎裂的便攜探測儀,一根指示燈熄滅的能量檢測儀,外殼上都印著費德南家族的徽記,顯然是高科技設備徹底失效後被丟棄的。
“……探測儀和定位器全廢了,備用電池換了三回都沒反應。”
研究員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一絲壓抑的焦躁,筆尖在記錄本上輕輕敲擊,
“但塞巴斯蒂安族長的命令很明確,我們必須在這次突然出現異象結束之前找到‘銜尾蛇戒’。時間一到,巴斯廷堡的‘蝕骨霧’會擴散三倍,咱們帶的防毒膏隻夠支撐十四個小時。”
他抬手推了推下滑的眼鏡,從口袋裡掏出一張泛黃的紙卷展開,借著從石縫透進的微光查看,
“第七代家主的手劄複刻本上寫著,戒指在西側塔樓的密室,可鑰匙線索斷了。剛才躲避‘無麵影’時,我差點把這手劄掉進積水裡,要是這東西毀了,咱們連方向都沒了。”
護衛隊員往走廊深處瞥了一眼,喉嚨裡發出低沉的咕嚕聲,伸手拍了拍腰間的砍刀,刀身與刀鞘碰撞發出沉悶的響聲,
“手劄我昨晚跟著你核對過三遍,錯不了。那老家夥藏東西的本事一絕,但密室鑰匙早隨著第五代家主失蹤了。不過剛才在北側回廊發現了三個兄弟的屍體,他們身上的護具被劃開了整齊的口子,不像是‘無麵影’乾的——更像是守墓人乾的。”
他彎腰從地上撿起一塊沾著暗紅色汙漬的亞麻布,遞到研究員麵前,
“你看這個,從屍體手裡摳出來的,上麵的符號和家主手劄裡的‘星陣密鑰’圖案一模一樣。”
韓祖的瞳孔微微收縮,指尖在石柱的騎士浮雕縫隙中輕輕一叩,將呼吸再壓三分。“星陣密鑰”的符號,正是他之前在羊皮紙和黑影長袍上看到的圖案,與“被放逐者”的徽記非常類似,很有可能出自同源。他借著壁龕中褪色騎士雕像的遮擋,謹慎的切換了透視的能力,增加了自己的能量輸出,視角隨之拓寬,能更清晰地看到研究員手中的亞麻布。那布料質地粗糙,邊緣有灼燒痕跡,汙漬中混雜著細微的銀白色粉末——和他在箱子暗格裡發現的殘留粉末相似,顯然是與銜尾蛇戒相關的物品。研究員用指尖撚起一點粉末,放在鼻尖輕嗅,眉頭瞬間擰成一團。
“不是守墓人。”研究員的聲音帶著篤定,“這粉末是‘秘銀焊料’,隻有家族秘庫才會用,守墓人根本接觸不到。而且這布料上的焦味,和家主手劄裡記載的‘星陣過載餘燼’味道一致。”
他突然壓低聲音,伸手將記錄本翻到某一頁,指著上麵的手繪草圖,“
你看,第五代家主失蹤前負責管理秘庫,手劄裡提過他處決過一名私藏秘銀的學徒。而那學徒的導師,就是被家族放逐的‘蝕骨術士’。我懷疑,這些屍體是被‘蝕骨術士’的後裔殺的,他們也在找戒指。”
韓祖的心猛地一跳,羊皮紙上“被放逐者”的書信內容瞬間在腦海中浮現——那位自稱“被放逐者”的人因研究禁忌術被處決,托學徒藏起研究成果。結合研究員的話,“被放逐者”極有可能就是所謂的“蝕骨術士”,而第五代家主不僅拿到了銜尾蛇戒,還處決了其學徒,這兩者之間的恩怨糾葛已然清晰。他悄悄將身體貼得更緊,壁龕裡石像的冰冷透過衣物傳來,讓他愈發清醒。護衛隊員顯然也想到了關鍵,伸手按住砍刀刀柄,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你的意思是,‘蝕骨術士’的人也進了古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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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有八九。”
研究員收起亞麻布,將記錄本卷好塞進懷裡,
“剛才在西側走廊看到打鬥痕跡,有幾具穿著粗布衣服的屍體,傷口是被石製武器劃開的,應該是‘蝕骨術士’的人跟咱們的人內訌了。”
他頓了頓,指了指護衛隊員手臂上的麻布,
“你有沒有感覺到,這堡裡的能量很奇怪?剛才我的鋼筆突然發燙,墨水都凝固了——和訓練時模擬的‘星陣能量乾擾’一模一樣。”
護衛隊員點頭,擼起麻布袖子,露出手臂上一塊淡紅色的印記,
“何止,我的砍刀柄也燙過,這印記就是剛才用冷卻膏敷的。還好出發前練過應對能量乾擾的法子,不然早廢了。”
“更奇怪的在後麵。”研究員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卻沒有慌亂,
“昨天晚上守夜的時候,我看到東側塔樓的窗戶裡有藍黑色的火焰,和訓練手冊裡‘無麵影’出沒的征兆一模一樣。而且剛才在十字回廊,我好像聽到了腳步聲——不是咱們的人,步幅比護衛隊員大,落地聲很輕,像是……刻意隱藏行蹤的。”
他突然轉向韓祖藏身的壁龕方向,伸手從腰間摸出一枚石錐,指尖扣住錐尾,
“誰在那裡?出來!彆逼我們動手!”
韓祖的呼吸瞬間停滯,身體如同石雕般紋絲不動。他能感覺到研究員的目光掃過石像的麵容,那目光銳利如刀,帶著經過專業訓練的審視。心中迅速盤算:若是被發現,是先發製人,直接他們,還是先不動,繼續跟蹤對方,獲得更多的信息。進行了對比之後,韓祖認為,乾掉他們的收益,肯定不如接著跟蹤要多,於是韓祖借助周圍石柱的掩護,迅速的進行了迷霧化的轉變,完全隱匿了自己的行蹤。
“彆慌,是石縫裡的風。”
護衛隊員按住研究員的手腕,示意他放下石錐,目光卻警惕地掃過壁龕周圍的地麵,
“你看地上的灰塵,沒有腳印,要是有人藏著,不可能這麼乾淨。”
他彎腰撿起一塊碎石,朝壁龕方向扔去,石塊撞在石像上發出“當”的一聲,碎屑簌簌落下。見沒有任何動靜,他才鬆了口氣,拍了拍研究員的肩膀,
“出發前隊長怎麼說的?遇襲先判斷環境,彆自己嚇自己。趕緊走,再晚一點,‘蝕骨術士’的人可能就摸到西側塔樓了。對了,塞巴斯蒂安族長說過,要是找不到鑰匙,就用‘秘銀溶劑’澆密室門——咱們帶的溶劑還夠嗎?”
研究員從背包裡掏出一個陶罐,晃了晃裡麵的液體,發出輕微的晃動聲,
“還剩半罐,夠腐蝕石門了。但手劄裡說,溶劑會破壞密室裡的紙質遺物——不過比起戒指,那些遺物不重要。”
兩人不再多言,護衛隊員在前開路,手中砍刀微微出鞘三寸,刀刃反射著微光;研究員在後跟隨,左手攥著記錄本,右手緊握著石錐,腳步沉穩,每走三步就會回頭觀察一次,顯然是經過專業的潛行訓練。韓祖沒有立刻恢複正常形態,而是在迷霧化的狀態下多待了三分鐘——他很清楚這種,由灰色小隊改成的回收小隊的行事習慣,離開後必然會折返查看。果然,三分鐘後,護衛隊員的身影出現在走廊拐角處,手中拿著一塊反光的金屬片,借著微光觀察壁龕方向,見沒有任何異常,才對遠處的研究員比了個安全手勢,兩人這才一同消失在走廊深處。
直到兩人的腳步聲徹底消失在走廊儘頭,韓祖才恢複了正常的狀態。他突然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他的掌心在剛才迷霧化之前,就出現了微弱的灼熱感,而在迷霧化之後,這種感覺似乎更明顯了,皮膚下突然多出了一絲細微的能量,它們在自己的手掌四處遊走,如同藤蔓般纏繞蔓延。他嘗試調動能量轉化能力,那絲能量瞬間被吸收,可掌心的灼熱感不但沒有消失,反而蔓延到了手腕處,與他佩戴的盔甲護手產生了細微的共鳴。韓祖皺了皺眉,將護手摘下,借著夜視能力查看——護手內側竟出現了一些古老的符文,此刻它們竟泛起了淡紅色的微光,與羊皮紙上的星陣符號隱隱呼應。
“難道巴斯廷堡的影響,能激活一些藏於舊物上的符文?”
他在心中默默記下這個發現,將護手重新戴好,腳步輕挪,朝著兩人離去的方向追去。
按照護衛隊員之前的說法,韓祖沒有直接追蹤兩人,而是轉向北側回廊。走廊地麵覆蓋著厚厚的灰塵,腳印雜亂交錯,顯然經過激烈打鬥。三具穿著深灰色製服的屍體倒在地上,製服左胸的回收小隊徽記被鮮血染紅,護具上有整齊的切口,傷口邊緣泛著青黑色,與羊皮紙上記載的“蝕骨霧侵蝕”症狀一模一樣。韓祖蹲下身,借著夜視能力仔細查看,發現屍體旁散落著斷裂的石矛和燒焦的麻繩——正是研究員提到的“蝕骨術士”所用的武器。其中一具屍體的手指緊緊攥著,韓祖用刀尖輕輕挑開手指,裡麵是半塊破碎的羊皮紙,上麵的字跡模糊,但“地圖”“祭壇”“滿月”幾個詞依然清晰可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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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具屍體的口袋裡還裝著半本浸水的記錄本,扉頁寫著“回收小隊研究員艾力克”。韓祖小心翼翼地將記錄本展開,紙張已經發皺,字跡暈染,但其中一頁的手繪草圖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一個星陣圖案,與他之前在箱子裡看到的召靈儀式星陣有七分相似,隻是中央多了一個銜尾蛇的標誌。草圖旁標注著一行小字:“祭壇在西側走廊第三轉角後,星陣可定位戒指。”韓祖將破碎的羊皮紙和記錄本收好,心中了然:回收小隊和“蝕骨術士”的人都在尋找祭壇上的地圖。他站起身,正準備繼續追蹤,突然聽到西側走廊傳來一陣沉悶的爆炸聲,伴隨著陶罐破碎的聲響和濃烈的草藥味——是回收小隊攜帶的秘銀溶劑爆炸了。
韓祖立刻改變方向,朝著爆炸聲傳來的方向跑去。在汙染光環的籠罩下,他的腳步輕盈,落在地上幾乎沒有聲響,沿途的石縫中殘留著藍黑色的能量痕跡,與他之前吸收的黑影能量同源。西側走廊的牆壁上出現了一道巨大的裂縫,裂縫後方是一個隱藏的密室,密室的門已經被炸開,碎石散落一地。四名穿著深灰色製服的人正圍在中央的石製祭壇旁,正是回收小隊的其他成員——兩名研究員蹲在祭壇邊,手中拿著石製工具撬動祭壇邊緣的石板;另外兩名護衛隊員背靠著背站在門口,手中握著砍刀和石錐,警惕地盯著裂縫外的走廊,其中一人的製服袖子被燒焦,手臂上纏著新鮮的麻布繃帶。
“動作快!溶劑隻夠炸開石門,‘無麵影’聞到氣味會過來的!”
一名年長的研究員高聲喊道,聲音因緊張而有些沙啞,他手中握著一把石鎬,正用力撬動祭壇上的一塊石板。石板下方壓著一張泛黃的地圖,地圖邊緣已經破損,中央用紅色顏料標注著複雜的星陣圖案,與韓祖在艾力克記錄本上看到的草圖完全吻合。另一名年輕研究員則用石片小心翼翼地清理地圖上的灰塵,嘴裡不斷念叨著:“第七代家主手劄沒錯,祭壇果然藏著地圖……星陣的三個定位點都在這裡了。”
韓祖躲在裂縫外側的陰影中,身體緊貼著冰冷的石壁,將呼吸壓至極致。他能清晰地看到地圖上的標注——西側塔樓頂層的密室圖標旁,畫著兩枚相扣的戒指圖案,顯然是需要銜尾蛇戒作為鑰匙。年長研究員終於將石板撬開,小心地將地圖取出,鋪在祭壇上用石塊壓住。就在這時,走廊儘頭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來人正是韓祖之前看到的那兩個家夥。
“艾力克他們掛了,‘蝕骨術士’的人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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