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衫輕輕呼了一口氣,隨後迅速掏出羅盤,羅盤指針起初瘋狂旋轉,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最終緩緩停在正北方向,一動不動。
勞衫盯著指針看了足足三秒,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低聲喃喃:“……真的又繞回去了。”
勞衫足尖輕點,身影掠過鐵板橋時,他心頭一凜,隨即嘴角勾起一抹冷意,這幫孫子還真是狡猾,竟敢玩起了循環迷陣,繞了個大圈子又繞回了下夾村後頭。
勞衫的目光掃過四周,借著月色觀察著周遭環境,村子後頭那幾間破舊的磚瓦房在夜色中若隱若現,正是之前陳陽和方大海反複提及的區域。他心頭暗忖:“看來這幫人真是不見兔子不撒鷹,這次恐怕是動了真格,交易地點十有八九就在這兒附近。”
思忖間,勞衫身形已悄無聲息地潛行至防疫站附近。勞衫屏住呼吸,鼻尖微微翕動,一股若有若無的甜香率先鑽入鼻腔,像是秋日桂花盛放時的芬芳。這香氣並非來自現實中的花朵,而是由某種特殊的熏香散發而出,勞衫心頭警覺頓起。
緊接著,甜香轉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淡淡的黴味,像是久置未翻的書頁上滋生的黴菌氣息。這味道雖淡,卻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詭異。
勞衫瞳孔微縮,他幾乎是本能地抬起右手捂住口鼻,同時身形急速向後暴退七步。
迷途散!勞衫心中一凜,這個名字如同晴天霹靂般在他腦海中炸響。這是江湖下九流的卑鄙手段,專門用來坑害無辜之人的陰毒藥物。勞衫心中暗罵,這些人竟然用如此歹毒的手段來設伏。他想起師父曾經的警告:江湖險惡,防不勝防,越是看似尋常的地方,越要小心謹慎。
初聞時那甜膩的桂花香味,就像是深秋時節桂花盛開的溫柔誘惑,讓人不由自主想要深深吸一口。勞衫回憶起師父描述過的特征,心中越發警惕。三秒後氣味轉為陳舊書本的黴味,仿佛是久未開啟的古籍散發出的陳腐氣息,讓人以為隻是尋常的潮濕味道。最終停留在新鮮銅鏽的金屬氣息上,那種刺鼻的腥味如同剛剛氧化的銅錢,普通人根本不會聯想到這是毒藥的征象。
這種刻意設計的嗅覺騙局實在是太過狡猾,勞衫在心中暗自感歎製藥者的狠毒。它會直接乾擾大腦海馬體的正常功能,那是人類記憶和方向感的重要區域。一旦中招,受害者在五分鐘內就會徹底喪失方向記憶,就像是大腦中的羅盤被人惡意破壞了一樣。勞衫想到如果自己剛才沒有及時發現,後果不堪設想。
民國時期上海灘的拆白黨,那些專門坑騙外地商人的無恥之徒,最愛在目標人物的西裝領口悄悄彈上這麼一撮。勞衫腦海中浮現出那個亂世的畫麵:衣冠楚楚的騙子們混跡在繁華的十裡洋場,趁著目標不備時施展這種下作手段。
而且勞衫通過氣味的細微差彆判斷出,眼前這個還是改良版本,比傳統的迷途散更加惡毒。
製藥者顯然摻入了曼陀羅花粉這種新配方,那是一種能夠引發強烈幻覺的毒性植物。中了這種改良版迷途散的受害者,不僅會在迷失方向時產生各種可怕的幻覺,更會如同遭遇鬼打牆一般的詛咒,在同一個地方無休止地轉圈,根本就轉不出去。
“有高手呀!”勞衫看著前麵幾十米處的防疫站,微微眯起了眼睛,眼中閃過一絲審慎的光芒。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輕撫著手腕處的檀木佛珠,十八顆珠子在指尖緩慢轉動,仿佛在幫助他思考。這種迷途散製作相當麻煩,因此已經失傳了,能夠掌握此等秘術的人絕非等閒之輩。勞衫暗自盤算著對方的來路,腦海中迅速回憶起師父曾經提及的江湖舊事。
需要端午正午采摘的迷迭香,那時陽氣最盛,草藥藥性也最為純正;浸泡過羅盤磁針的桐油,必須是百年老桐樹流出的天然桐油,再用專門校準過方位的磁針浸泡七七四十九天;以及——最殘忍的部分——取自活體信鴿的位覺砂。
勞衫的眉頭微微皺起,想到那些可憐的信鴿,不禁低語一聲:“彌陀佛!”江湖手段果真無所不用其極。
這玩意能難住彆人,可難不住勞衫。他在心中冷笑一聲,師父當年傳授給他的破解之法可不是白學的。
勞衫深吸一口氣,雙手合十在胸前默念了一句佛號,隨即動作利落地解下腰間的紫砂葫蘆。葫蘆在月光下泛著幽暗的光澤,他仰頭喝了一大口水,清冽的甘露順著喉嚨流下,瞬間讓他感覺神清氣爽,頭腦更加清醒。
之後勞衫從腰間的小包裡掏出一個青色布包,布包用細麻繩紮得嚴嚴實實。他小心翼翼地解開繩結,裡麵放的都是師父傳下來的珍貴藥材,每一樣都有著特殊的功效。
勞衫的手指在各種藥材間遊移,最終準確地拿出一小片晶瑩剔透的決明子。這片決明子呈現出淡淡的琥珀色,在月光下幾乎透明,散發著清香的藥味。他毫不猶豫地將決明子放在了舌頭下麵,藥材入口即化,一股清涼的感覺瞬間蔓延到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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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這些準備工作,勞衫又從包裡掏出一個更小的紙包,紙包已經有些發黃,顯然存放了不少時日。
他輕輕展開紙包,裡麵是一些淡青色的粉末,散發著淡淡的味道。
勞衫將裡麵的粉末倒在了右手手心裡一些,粉末在掌心聚成一小堆,質地細膩如絲。隨後他開始往前走著,步伐穩健而輕盈,右手微微張開,手裡的粉末隨著他的行走一邊緩緩散著,在空氣中形成一道幾乎看不見的軌跡。
月色如水,攀上梢頭時,勞衫已悄無聲息地摸至那處荒廢多年的防疫站外圍。兩米多高的磚牆在月光下泛著冷光,牆皮剝落露出青磚,“防疫重地”四個紅漆大字半隱半現於斑駁的痕跡中,透著股陰森勁兒。唯獨那扇厚重的鐵門,竟還嶄新的不像話,像是才刷過一層桐油,在月光下反射著暗啞的光澤。
勞衫屏息凝神,俯下身去,將耳朵貼在地上。泥土的涼意透過薄薄的衣衫滲進肌膚,他閉上眼睛,調整著呼吸,努力捕捉著防疫站內的細微動靜。一陣輕微的的沙沙聲傳來,像是有人在來回踱步,又像是風吹過枯枝的摩擦聲,難以分辨。
片刻之後,勞衫睜開眼,眉頭微皺。這聲音太過飄忽不定,無法判斷具體人數,更彆提他們的位置了。他略一沉吟,右手袖口滑出兩枚古樸的銅錢,在月光下泛著銅綠的光澤。這兩枚銅錢被他輕輕拋向空中,銅錢在空中翻轉幾周,發出細微卻清脆的嗡鳴,如同蜂群振翅。
這是少林秘傳的“問路錢”,江湖上的說法是,若銅錢落地靜止後指向凶位,譬如死門或驚門,便預示著此行凶險;若是吉位,諸如生門或開門,那便是吉兆。勞衫的目光緊隨著空中的銅錢,直到它們穩穩落地,發出“當啷”一聲脆響。
兩枚銅錢幾乎同時停止了轉動,一枚穩穩地指向東方,正是“生門”所在;另一枚則斜指著西方,恰是“死位”方位。勞衫心頭一跳,這卦象竟是從未有過的大凶之兆,偏偏生門與死位同時顯現,吉凶參半,預示著此行撲朔迷離,暗藏殺機。
他迅速將銅錢收入袖中,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佛珠,低聲念了句:“佛祖保佑!”月光灑在他臉上,映出一抹複雜的神色。這卦象讓他心中隱隱不安,卻又不得不硬著頭皮繼續。他貓著腰,借著夜色的掩護,閃身至院牆的生門方位。
雙腿蓄力,足尖一點,勞衫整個人如同一片輕盈的羽毛,騰空而起,穩穩地落在了院牆之上。他蹲下身,警惕地掃視著院內,目光掠過破敗的房屋、雜草叢生的院落,最終定格在二樓唯一亮著燈光的窗前。
確認周圍並無異樣後,勞衫深吸一口氣,腳尖再次發力,身形如獵豹般躍向旁邊一棵歪脖子老槐。樹乾粗糙,他五指如鷹爪般牢牢扣住,借著樹枝的彈力,整個人再次騰空而起,輕巧地落在了二樓窗外的廊簷上。他屏住呼吸,透過半開的窗縫,目光緊鎖在屋內晃動的人影上。
“笑話,我看到的就是九龍杯,哪裡來的遼代佚名絹畫?”陳陽的聲音從二樓傳來,帶著明顯的憤怒和不解,“那個杯子我親手摸過,你現在跟我說是什麼遼代絹畫,開什麼玩笑?”
他的語調越來越高,顯然情緒激動,“物件是我親自坐飛機送到京城的,連夜趕路,一刻都沒離過我的視線,是什麼我還不清楚麼?你們這是在耍我?”
與此同時,夾溝村那邊,方大海已經氣得臉色鐵青,他的身影在月光下快速向搪瓷廠方向狂奔著,腳步聲在寂靜的夜裡格外響亮。
他一邊跑一邊心裡暗暗罵著,胸膛因為憤怒和奔跑而劇烈起伏,“老三,你個小兔崽子,竟然敢在老子麵前耍花招!”
方大海越想越氣,拳頭緊握,指節哢哢作響,“等老子抓到你,看我怎麼收拾你!小崽子反天了,連警察都敢騙!”
他惡狠狠地想著各種報複手段,“還有,最少讓陳陽罰你半年工資,看你還嘚瑟不嘚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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