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老,您老怎麼看今天的事?”張教授推了推眼鏡,看著耿老問道。
耿老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從李參讚手中接過了照片,慢慢翻開,那是晚宴上,他讓隨行記者,偷偷拍下的那件青銅方罍的細節。
“這件青銅方罍,首先我們能確定是件真品。”耿老的聲音低沉而有力,隨手將照片放到了桌麵上,“無論是器型、紋飾等方麵,都沒有太大問題,最關鍵的就是,器身上的綠鏽自然,沒有生坑貨的痕跡,一看就是民國時期出土的物件。”
“這麼一件好物件,現在流失到了海外,是我們的損失。”耿老微微感歎著說道,隨後補充了一句,“當然,我不是青銅器方麵的專家,這次朱老因為身體的原因,未能前來。”
“這也還是我初步的判斷,”說著耿老的手指輕輕敲敲桌麵,“我個人認為,哈特部長有一句話說的,就是自從80年代中期,到現在為止,從我國流失出去的文物,太多了。”
“他們拿出這件青銅方罍,無非是想告訴我們,”耿老一手攥拳,輕輕在桌麵上砸了一下,“我們華夏,沒有能力保護我們的物件,這是赤裸裸的挑釁!”
會議室裡一片寂靜,沒人說話,隻是默默低著頭。這是一個事實,確實從80年代中期,自改革開放以來,流失出去的物件太多了,尤其是各種盜墓團夥,甚至比民國時候都多,以現在的文物保護力量,想要控製住局麵,真是杯水車薪。
陳陽微微皺了皺眉頭,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大腿:“我現在就在想一個問題,怎麼讓他們把這件青銅方罍送給咱們,出來一趟,帶回去一件真物件,也不錯。”
耿老的手指輕輕敲擊桌麵,“他們的目的非常明確,就是想借此來告訴我們,我們華夏的鑒定水平不行、技術不行。”
說著,耿老抬手指指陳陽,“幸虧陳陽想到了這個辦法,將真品說成了贗品,他們也算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現在,是他們出醜了,該他們難受了。”
李參讚聽到這裡,不由皺起眉頭:“耿老,哈特尼克爾不單單是他們的部長,還是歐洲著名的收藏家。”
“雖然說,今天他算是承認了青銅方罍是贗品,但畢竟經不起檢驗,後期如果哈特尼克爾要是通過檢測,確定了是真品,到時候麻煩的就是我們了。”
“到時候,我們可就做實了鑒定水平的事實,這對咱們的聲譽將是致命打擊的。”
耿老聽到他這麼說,也是微微點點頭:“正是如此。這是一步險棋,現在我們隻能賭,哈特尼克爾會不會接著做檢測了。”
耿老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如果他真要繼續做檢測,或者想明白了青銅方罍的用法,到時候我們就吃虧嘍!”
“哈特尼克爾是一名非常小心的人,”耿老慢慢轉著手中的茶杯,“70年代的時候,我就跟他打過交道,那時候他還年輕呢,沒想到現在都已經是部長了。”
陳陽聽耿老這麼說完,突然明白了什麼:“所以說......他接下來想要鑒定青銅方罍是真品,必定要做一次嚴格的檢驗。”
“耿老,您的意思是說,我們要在展會的三天內,跟他們達成合作?”
耿老默默點點頭,“不但如此,而且我們現在要改變策略,要占據主動,要拿出......”耿老掃了一眼幾人,“你打眼了,你啥也不是的態度,跟他們談判!”
“最重要的一點,”王教授在旁邊揉著太陽穴說道,“這次所謂的藝術攜手,戰車國方麵的真實目的並不單純。他們看中的恐怕是我們的文物,而非真正的文化交流。”
與此同時,柏林市中心一家高檔酒店的會議室內,戰車國代表團也在進行著一場激烈的討論。
“哈特先生,你今天太魯莽了!”施密特率先開口指責哈特尼克爾,畢竟他是戰車國藝術基金會的負責人,這裡也隻有他,敢這麼拍著桌子跟哈特說話,他的金絲眼鏡因為激動而滑落到鼻尖。
“我真的不明白,在沒有團隊共識的情況下,私自一件你個人購買的青銅器,你哪裡來的勇氣!”
“現在好了,”施密特用手拍著桌麵,“被華夏人人當場鑒定為贗品!我們都跟著你丟人了!”
哈特尼克爾麵色陰沉地坐在角落,手指不停地轉動著左手無名指上的家族戒指,實在是沒想到,自己收藏的那件青銅方罍居然是贗品。雖然說現在還不能完全確定,但作為禮器,如果連酒都倒不出來,那確實是說不過去。
“我也沒想到,誰能想到他們眼力這麼毒?”哈特尼克爾無力的聳了一下肩膀,為自己辯解道,“那件青銅方罍,我可是請了三位專家的鑒定,而且已經通過碳十四測年、x射線熒光光譜和微量元素分析,都認為是真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