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陽凝視片刻,心中已了然——這應是為康熙晚期所仿,成窯五彩的上乘佳作,無論是圖案設計還是工藝技法,都堪稱典範。
“這對杯子的造型很特彆,”陳陽輕輕拿起其中一隻,手指小心翼翼地托著杯底,生怕一絲不慎就損壞了這件珍寶。
他將杯子緩緩轉動,讓燈光從不同角度照射在杯壁上,展示給安德森和帕特西亞看,“你們看,杯子撇口,深腹,臥足,這種造型在康熙晚期極為流行,體現了當時追求穩重端莊的審美趣味,但最有趣的是這個底款。”
他小心翼翼地將杯子翻轉過來,動作輕柔得仿佛在撫摸新生兒的臉頰,露出底部那清晰的“大明成化年製”雙方框款,款識書寫工整,筆法遒勁有力。
“從杯子的器形來看,這撇口深腹的設計明顯是康熙時期的特征,胎質細膩潔白如羊脂,透光性極佳,釉色瑩潤如玉,五彩發色純正豔麗,這些都明確指向清康熙時期的官窯製品,但是這底款卻明明白白地寫著"大明成化年製"。”
“等等等等,”安德森眉頭緊鎖,眼中透出困惑的神色,他伸手指著杯子,聲音帶著明顯的疑惑,“陳,你剛才說這不是康熙時期的杯子嗎?”
“那為什麼底部會寫著明代的年款呢?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陳陽輕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睿智的光芒,將杯子輕輕放到桌麵上,“安德森,這就是華夏瓷器收藏中最有趣的現象之一——"寄托款"。”
“你看,康熙時期的瓷器工藝發展到了一個新的高峰,當時盛行仿古之風,工匠們對前朝特彆是明代成化、宣德等名窯推崇備至。”陳陽的聲音變得深沉而富有感染力。
“他們常常在自己的作品上題寫前朝年款,這不是為了造假,而是出於對前輩工匠的敬意和對經典的致敬,就像現代藝術家會在作品上署名"致敬達芬奇"一樣。”
“而且......”說著,陳陽的嘴角露出一絲神秘的微笑,聲音壓低了幾分,“還有一個更有趣的傳說,據坊間傳聞,康熙皇帝之所以很少在瓷器上印刻當朝年號,有一個非常有趣的原因——他認為瓷器易碎。”
帕特西亞好奇地問道:“這和易碎有什麼關係呢?”
陳陽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你們想想,如果一件印著"大清康熙年製"的官窯瓷器不小心摔碎了,那在古代迷信的觀念中,意味著江山破碎!”
陳陽輕拍桌麵,“在我們華夏在古代,皇帝的名字和年號都被認為具有神聖不可侵犯的象征意義。”
“如果帶著官窯款的瓷器碎了,那就被認為是不祥之兆,預示著江山不保,國運衰微,這對於一個帝王來說是絕對不能容忍的凶兆。”
帕特西亞在旁邊輕輕咬了一下嘴巴,藍色的眼睛裡閃爍著困惑的光芒,“什麼是江山?”顯然這個詞彙對她來說很陌生。
陳陽嗬嗬一笑,放下手中的杯子,用手比劃了一個大大的圓圈,“你可以理解成.....一個朝代被推翻,皇帝的皇位不保。”
他頓了頓,看著帕特西亞困惑的表情,又補充道:“就像你們西方的王朝更替一樣,隻不過我們華夏更注重象征意義。”
“哦!我明白了!”帕特西亞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就像英國的都鐸王朝被斯圖亞特王朝取代那樣?”
“沒錯,就是這個意思。”陳陽點點頭,“皇帝們相信萬物皆有靈性,瓷器作為皇家專用品,如果破碎了就預示著不吉利。”
帕特西亞聽完陳陽的解釋,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然後又好奇地問道:“那為什麼其他皇帝會在瓷器上印上年號呢?難道他們不怕瓷器破碎嗎?”
陳陽輕笑一聲,“這隻是康熙皇帝的個人習慣,”他將杯子重新拿在手裡,對著燈光仔細端詳著,一邊跟帕特西亞解釋,“這並不是我們華夏每一位皇帝的想法。”
“比如說,”陳陽的聲音變得生動起來,“明朝的永樂皇帝,就很喜歡在瓷器上刻自己的年號,他認為這是彰顯皇威的方式。”
“清朝的乾隆皇帝更是如此,他恨不得在每一件藝術品上都留下自己的印記。”
安德森在一旁忍不住插話:“所以說,康熙皇帝算是比較低調的?”
“也不能這麼說,”陳陽擺擺手,“康熙在位六十一年,是華夏曆史上在位時間最長的皇帝,他的自信來源於功績,而不是瓷器上的幾個字。”
帕特西亞眨眨眼睛,“那他為什麼要讓工匠寫明代的年款呢?”
“這就涉及到華夏文化中的"謙遜"理念了,”陳陽的語氣變得深沉,“康熙認為,真正的強者不需要時刻宣揚自己,反而應該向前輩致敬。”
“太有趣了!”帕特西亞拍了拍手,“你們華夏的皇帝真的很有哲學思想!”
“確實如此,”陳陽微笑道,“我們繼續來說杯子,”他將杯子在手裡慢慢轉著,讓光線從不同角度照射杯身,“你們來看,這對杯的五彩技法、墨彩勾邊再填色的工藝,都是康熙時期的典型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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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森湊近觀察,“這些顏色看起來特彆鮮豔,是用什麼材料製作的?”
“主要是釉上彩,”陳陽耐心解釋,“工匠們先用墨彩勾勒輪廓,然後用紅、綠、黃、紫等顏色填充,最後入窯二次燒製。”
他指向杯身上的紋飾:“看這些枇杷瑞果紋,筆觸細膩生動,每一片葉子都栩栩如生,花苞含羞待放,仿佛隨時都會綻開,粉蝶翩躚環繞,好像真的在花間飛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