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老板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喉結滾動了幾下,想說些什麼卻又無從開口。鹿老板更是臉色慘白,嘴唇微微顫抖。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與惱怒,卻又不敢發作,隻能強忍著心中的憋屈,站在原地聽陳陽把話說完。
“陳老板,您這話說的就不對了,”鹿老板聽完陳陽的話,臉上的肌肉明顯抽搐了一下,嘴角向下撇著,眼中閃過一絲不甘和憤怒,“是您自己親口說的,要次品去糊弄洋鬼子,我這還沒拿最次的物件呢!”
他的聲音越說越響,手指都在微微顫抖,“您現在這樣挑三揀四,不是出爾反爾麼?難道我們這麼遠跑來,就是讓您羞辱的?”
“就是就是!”童老板也覺得顏麵掃地,脖子上青筋暴起,聲音都有些發抖,“陳老板,您這樣做人不厚道啊!”
他身體微微前傾,“古董這行,講的是個信字,我和鹿老板帶著這些貨色跑來給您陳老板捧場,您就這麼三言兩語打發我們?”
童老板指著自己的百鹿尊,臉漲得通紅,“我和鹿老板的物件,雖然是低仿,糊弄洋鬼子絕對沒有問題!”
“那些老外懂什麼?看著古色古香,胎體厚重,他們就以為是寶貝!”
他越說越激動,唾沫星子都噴了出來,“我這百鹿尊,工藝精細,釉色溫潤,在國外古董店裡絕對能賣個好價錢,不比這些所謂的真品差到哪裡去!”
鹿老板也在一旁點頭附和,“就是!陳老板,您這樣不近人情,以後誰還敢跟您做生意?”他的手在空中揮舞著,“您說我們的東西仿得不好,可在市麵上,這樣的貨色多得是!憑什麼到您這裡就不行了?”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陳陽抬手打斷了。陳陽的動作很輕,但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童老板,鹿老板,請兩位先冷靜一下。”
陳陽的聲音依然平和,但透著一股寒意,“若是平時在古玩市場上交流切磋,各有看法,各執一詞,這確實屬於正常現象。”
他慢慢站起身來,身形挺拔,氣場瞬間壓過了兩人,“畢竟這行當裡,一千個人有一千種看法,爭論本來就是家常便飯。”
“但是,”陳陽話鋒一轉,眼神變得銳利起來,“這次的情況完全不同。”
陳陽平靜的看看兩人,聲音在房間裡回蕩,“這些東西,是要漂洋過海,遠渡重洋,最終送到戰車國的羅勒比莊園去參加拍賣的。”
說著,陳陽掃了一眼屋內的人,“那可不是咱們國內的古玩市場,隨便糊弄糊弄就能過關的地方。”
他的聲音逐漸嚴肅起來,“戰車國的羅勒比莊園,在國際拍賣界那是響當當的金字招牌,參加拍賣的都是真正的收藏家和投資者。”
說著,陳陽緩緩走回桌邊,手指輕點桌麵,“確實,那邊的買家眼力不一定都有咱們這些老行家高明。”
他停頓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深意,“但是,基本的儀器檢測設備和專業的古董鑒定顧問,那是肯定少不了的。”
“您想想,”陳陽指著童老板的百鹿尊,語氣變得更加嚴厲,“就您這件百鹿尊,且不說畫工和造型的問題,單說這胎釉的成分配比,一眼就能看出問題。”
“人家如果發現了問題,一旦上了儀器,年代測定立馬就露餡了。”
陳陽又轉向鹿老板的那對青花瓶,“還有鹿老板您這對瓶子,那做舊的底足雖然看著有模有樣,但化學成分分析一出來,那些人工添加的老化劑成分,簡直就像在儀器屏幕上打字一樣清楚。”
他歎了口氣,“再說這粗鬆的胎體,密度測試一做,和真正的古瓷相比,數據差得不是一星半點。”
“最要命的是,”陳陽的聲音變得更加冰冷,“一旦被發現是贗品,那可不是退貨了事那麼簡單。”
他在房間裡來回踱步,“要知道,一旦一件物件出問題,那人家老外就有可能要求,每件都上儀器,到時候大家夥跟著你們一起倒黴。”
陳陽重新坐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神態恢複了平靜,“我剛才確實說過,要用次品去蒙那些洋鬼子。”
他放下茶杯,微微一笑,但這笑容中帶著一絲冷意,“但我說的次品,和您二位理解的次品,完全不是一個概念。”
“我要的是那種"似是而非"的東西,”陳陽伸出手指,在空中比劃著,“就是那種仿得極其高明,連行內專家都要仔細斟酌才能下結論的精品仿古。”
他的眼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我們是要用這些東西去換取真金白銀,而不是送破綻上門讓人家當笑話看。”
“真正的高仿,”陳陽繼續說道,“胎土要用古代的原料,釉料配方要嚴格按照古法,燒製工藝更是一絲不苟。”
一邊說著,陳陽一邊數著手指,“畫工要請真正的大師來做,每一筆每一劃都要有古代工匠的神韻。”
“這樣的東西,即便是儀器檢測,也需要非常精密的設備和頂尖的專家才能分辨出來。”陳陽的聲音充滿了自信,“而且,我們選擇的都是那些曆史上本來就存在爭議的器型和年代,讓人即便有懷疑,也不敢輕易下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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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陽站起身來,走到兩人麵前,語氣變得異常堅定,“所以,您二位帶來的這幾件東西,仿製痕跡實在太重,破綻太過明顯。”
最後,陳陽搖搖頭,“即便其中有一兩件可能確實是民國時期的舊仿,但成色太差,工藝太粗糙,絕對不可能入選我們這次的拍賣清單。”
“如果貿然送過去,”陳陽的聲音變得嚴肅而低沉,“風險實在太大,一旦敗露,會讓整個計劃功虧一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