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濤被傳喚到鶴城公安局時,表現得出奇平靜。他是一名二十多歲左右男子,戴著金絲眼鏡,穿著整潔的襯衫,看上去更像是一位教師而非冷血凶手。方大海通過觀察著審訊室裡的情況,鄒濤對答如流,表情自然,完全沒有普通嫌疑人麵對警察時的緊張感。
方大海通過觀察著審訊室裡的情況,鄒濤對答如流,表情自然,完全沒有普通嫌疑人麵對警察時的緊張感。
“太完美了。”方大海摸著下巴,喃喃自語,多年的刑偵經驗告訴他,過於完美的表現往往隱藏著問題。
他仔細觀察著鄒濤的每一個微表情,每一個手勢動作。這個年輕人回答問題時,眼神始終平視前方,聲音穩定,連呼吸頻率都沒有變化。這種控製力本身就讓人生疑。一般人被警察傳喚,即使問心無愧,多少也會有些緊張情緒波動,可鄒濤卻像是在參加一場預演好的表演。
方大海的思緒開始發散,他想起了多年前辦過的一個案子。那個嫌疑人同樣表現得滴水不漏,最後卻在一個細節上暴露了馬腳。人在說謊時,往往會過度準備,反而顯得不自然。
真正無辜的人麵對警察提問,答案可能會有些猶豫,有些不確定,因為人的記憶本身就是模糊的。
“這沒問題呀!”旁邊的一位年輕警員看著手裡兩年前的詢問筆錄,“方隊,這都對的上,沒有問題。”
方大海看了他一眼,隨後嘴角動了一下,用手點點詢問筆錄。他繼續觀察著鄒濤在審訊室裡的表現,注意到對方回答問題時的節奏感。
正常人回憶往事,會有思考的停頓,會有表達的猶豫,會有情緒的波動。可鄒濤的回答像是按照既定程序運行的機器,每一個答案都來得恰到好處,既不過快顯得刻意,也不過慢顯得可疑。這種分寸感本身就很不尋常。
“一個字都不差,兩年了,你能做到麼?這不就是背下來了麼?”
方大海的這句話如醍醐灌頂,讓年輕警員開始重新審視眼前的證據。是啊,兩年時間足以讓很多細節變得模糊,可鄒濤的陳述卻與當年的筆錄完全一致,連用詞習慣都沒有改變。
“啊!”年輕警員有些吃驚的抬頭看看方大海。
與此同時,另一組民警正在對鄒濤的鄰居進行走訪。走訪的過程中,民警們敏銳地觀察著每一個細節,一位住在鄒濤對門的老太太熱情地接待了民警,她一邊泡茶一邊回憶著關於鄒濤的種種細節。
老太太思考了片刻,眼中閃過一絲回憶的光芒,然後緩緩開口:“小鄒啊,平時挺正常的。”
隨後,老太太皺著眉頭想了想,隨後她的表情逐漸變得凝重,似乎想起了什麼不尋常的事情。
“就是有一點奇怪,鄒濤以前挺喜歡養花的,陽台上都是盆栽。”老太太指了指鄒濤家的方向,“那時候他的陽台可漂亮了,什麼君子蘭啊、吊蘭啊、還有幾盆我叫不上名字的花,綠意盎然的。”
“但大概是兩年前開始,他再也不養植物了。我問過他,他說是工作太忙沒時間照料。”老太太搖了搖頭,眼中露出困惑的神色,“可是說也奇怪,那些花草死了之後,他連花盆都扔了,陽台上現在空蕩蕩的。”
民警們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他們都意識到這個時間點的巧合絕非偶然。兩年前,正是李建國夫婦被害的時間。一個原本熱愛生活、喜歡養花的人,為什麼會在案發後突然改變這個習慣?
更關鍵的線索來自鄒濤的同事。
在鄒濤工作的單位裡,一位與鄒濤共事多年的老同事被民警找到了。這位同事是個話嘮,一提到鄒濤就滔滔不絕地回憶起來:“老鄒呀,人挺好的,挺熱情。”
他停頓了一下,臉上的表情變得複雜起來,“就是這性格跟前兩年不太一樣了。”
老同事繼續回憶著,眼中帶著一種說不清的困惑:“以前挺開朗的,還跟我們開開黃腔,午休時間總喜歡和大家聊天,講段子,人緣特彆好。”
“現在整天悶聲不響,你跟他說話,他就搭理你;你不跟他們說話,他不主動跟你說話哦。”老同事搖了搖頭,“就像換了個人似的,整天低著頭工作,連吃飯都是一個人。”
民警們仔細記錄著這些看似瑣碎的信息,在他們的職業敏感中,這些細節正在逐漸拚湊出一個完整的畫麵。一個人的性格突然發生如此大的轉變,背後必定有著深層的原因。
所有這些線索拚湊在一起,逐漸勾勒出一個與兩年前警方了解到的鄒濤截然不同的形象。原本那個開朗健談、熱愛生活的鄒濤,似乎在兩年前的某個時刻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沉默寡言、行為異常的陌生人。
在方大海的堅持下,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細節被彙總到了一起,最終獲得了對鄒濤住所的搜查令,當他們踏進鄒濤的家時,立刻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