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陽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平複著激動的心情，他緩緩地環顧四周，目光如炬，要將這座老宅的每一個角落都刻在腦海裡。那股混合著黴味、塵封古籍和舊木頭的特殊氣息，如同歲月的低語，愈發濃重，也愈發清晰，仿佛在指引著他前進的方向。
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掃描儀，一絲不苟地掃過每一寸空間，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不忽略任何細微的異常，他站起身，目光最終落在那一排頂天立地的黃花梨書格上，書格厚重而古樸，靜靜地靠牆而立，仿佛一位飽經風霜的老者，默默地守護著這片土地的記憶。
忽然，他的目光捕捉到了一絲異樣，書格與西側牆壁銜接處的地麵上，似乎有一道極其細微的、不自然的摩擦痕跡，像是被什麼東西長期移動所致，與周圍環境顯得格格不入，而且那裡的灰塵似乎也比周圍要淺薄一些，就跟剛剛被擦拭過一般。
陳陽心中一動，立刻意識到這絕非偶然，很可能隱藏著某種不為人知的秘密。他不動聲色地挪動腳步，慢慢地靠近書格，眼神專注而警惕，生怕驚動了隱藏在暗處的機關。他屏住呼吸，仔細地觀察著書格的側麵，試圖從中找到任何線索。
在厚重的灰塵覆蓋下，書格側板的木紋顯得模糊不清，但即便如此，他還是敏銳地發現了一道極其隱蔽的、垂直的縫隙，那道縫隙細如發絲，與周圍的木紋幾乎融為一體，若非他眼力過人，經驗豐富，且心中早已存疑，絕難發現。
“難道……這書格後麵有東西？”陳陽心中劇震，一個念頭如閃電般劃過腦海。
多年古玩行走江湖的直覺告訴他，這絕非偶然發現。舊時大戶人家常會在書房設置密室或夾壁牆，用於存放貴重物品或緊要文件。那些官宦世家，哪一個沒有幾件見不得光的寶貝？哪一個沒有需要秘密保存的重要物件？
想到這裡，陳陽的思緒飛速轉動。這韓家祖上曾是道台，正三品的高官，在那個動蕩的年代裡，設置此類機關的可能性極大！道台掌管一方錢糧刑名，手中的權勢和財富可想而知。而且越是高官，越懂得給自己留後路，在自家宅院裡設置密室簡直是標配。
他的腦海中開始勾勒各種可能：也許裡麵藏著的是韓家曆代收藏的珍寶？也許是一些重要的文獻典籍？又或者是當年韓道台為了防範不測而準備的黃白之物？甚至可能是一些涉及朝廷機密的重要文件？每一種可能都讓他的心臟狂跳不止。
然而，理智很快占了上風。他強壓下立刻嘗試推動書格的衝動，孫強之前的叮囑在耳邊回響：“你們去了之後，如果發現了什麼，不要亂動。”
更重要的是，在這種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貿然探索未知的密室，風險難料。萬一裡麵有什麼機關暗器怎麼辦？萬一推動書格時發出巨大聲響被人發現怎麼辦？萬一密室裡的東西涉及到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給自己招來殺身之禍怎麼辦？
各種可能的危險情形在他腦中一一閃現，讓他不得不冷靜下來。古代富貴人家的密室，往往不隻是簡單的儲藏空間，很可能還設有各種防盜機關。如果貿然觸動，後果不堪設想。
陳陽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心跳平緩下來，將這個驚人的發現深埋心底，決定先不動聲色。當務之急，是順利拿下這批明麵上的貨，至於這可能的密室，或許可以在交易達成後，再找機會探查，或者將其作為後續與韓家後人談判的另一個籌碼。
想到這裡，陳陽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揚。如果真的有密室，而且裡麵確實藏有重寶，那這次的收獲可就遠超預期了。他暗暗記下了書格的確切位置和那道縫隙的細節。
半個小時之後，陳陽走出了房間，錢會長也從正房走了出來，臉上雖然保持著平靜，但微微泛紅的耳根和眼中難以抑製的興奮光芒，透露了他內心的激動。
陳陽心中暗笑，錢會長這老江湖平時多麼沉穩老練，此刻卻像個發現了寶藏的孩子，連呼吸都有些急促。他對著陳陽不易察覺地點了點頭，手指在身側輕輕比劃了一個“八”的手勢。
陳陽心中了然，這“八”的手勢在古董行裡有特定含義——要麼是指價值八位數，要麼是指收獲頗豐的程度。看錢會長那副強壓興奮的模樣，多半是後者。陳陽在心中盤算著，看來錢會長那正房收獲頗豐，東廂房裡的寶貝恐怕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多。
不過也罷，誰讓自己跟人家搭夥呢！
陳陽心中雖然有些羨慕，但並不嫉妒。做古董生意講究的就是眼力和運氣，錢會長能有這樣的收獲，說明人家確實有兩把刷子。況且，自己發現的也不算少，單單那套乾隆祈福金錢，隻要自己拿回去放上幾年，那可是4000多萬呀!
兩人心照不宣地走到院中大樹下麵，這裡相對隱蔽，不容易被人發現。錢會長四下看了看，確認周圍無人，才壓低聲音問道：“陳老板，怎麼樣？你那房間裡有好東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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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語氣裡帶著一絲試探，顯然是想摸摸陳陽的底。陳陽心中明白，錢會長這是在估算雙方的收獲，好為接下來的分配做準備。
“有，而且可能不止明麵上這些。”陳陽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正房方向，但沒有透露密室的猜測。他心中盤算著，這個秘密暫時還不能說，萬一錢會長沉不住氣，現在就要去探查，反而會打草驚蛇。
“有一件雍正年的，綠地粉彩描金鏤空花卉紋香爐，還有一件霽藍釉爐都不錯。除此之外，就是家具了，不過我對家具不感興趣。”陳陽輕描淡寫地說道，實際上是在有意無意地透露一些信息，讓錢會長知道自己也不是空手而歸。
說到家具，陳陽心中就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對於老宅內的這些家具，陳陽真的提不起一點興趣。他心中不禁回想起楚老板當初留給自己的那些木器，那才叫真正的精品。隨便拿出一件黃花梨的頂箱立櫃，或是紫檀的圈椅，其工藝之精湛、年代之久遠、品相之完好，都遠非這老宅子裡的家具可比。
楚老板的眼光何等毒辣，他留下的每一件木器都是經過精挑細選的，不僅材質上乘，做工更是無可挑剔。那些家具上的雕工，每一刀都恰到好處，每一處細節都體現著匠人的用心。
相比之下，這老宅子裡的家具雖然也算不錯，但在陳陽眼中就顯得平庸了許多。有楚老板那些木器在手，這老宅子裡的家具，在自己眼裡，根本就看不上。
陳陽心中暗自想著，楚老板留給自己那些木器，可都是正兒八經宮裡的玩意，跟這老宅子裡家具一比，立即分出了高下。要不說，楚老板在木器上的眼光的毒辣，兩世為人的陳陽，不得不承認，楚老板將木器玩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隻是可惜......
看著屋裡那些家具，陳陽不僅有些想楚老板了！
聽陳陽說完，錢會長眼睛更亮了，那種光芒就像發現了金礦的探寶者一樣：“正房裡麵有不少物件，青花、五彩、粉彩、單色釉都有，而且成色都不錯，到時候你選兩件。”
他壓低聲音，手指在空中比劃著：“那些青花瓷，釉色瑩潤，青料發色正宗，應該是康熙年間的官窯；五彩的那幾件，彩料濃豔，金彩依然閃亮，保存得相當不錯；粉彩更是精美，胎質細膩，畫工精湛；還有幾件單色釉，那種溫潤如玉的質感，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不過有一對清雍正粉彩三多紋杯，我要了！”錢會長眼中閃爍著勢在必得的光芒，“那杯子啊，胎薄如紙，透光性極佳，粉彩的桃子、石榴、佛手畫得栩栩如生，寓意多福多壽多子，而且釉麵瑩潤如玉，幾乎沒有磨損痕跡。”
“這種品相的雍正粉彩，市麵上可是一杯難求啊！還有那件豆青釉葫蘆瓶，也是精品！”錢會長聲音裡帶著明顯的興奮，“那釉色啊，就像春天剛發芽的嫩葉，青中帶綠，綠中含藍，釉麵光潤如鏡，器型端莊秀美，葫蘆的寓意又好，福祿雙全，這種宋代官窯的豆青釉。”
“現在哪裡還能找到這麼完整的！這次我們來著了！這批貨，無論如何要拿下！”
錢會長一邊說著，一邊用手勢比劃著那些瓷器的大小和形狀，眼神中透露出資深收藏家特有的那種狂熱：“陳老板啊，咱們這次真是撞大運了！”
錢會長低聲跟陳陽說著，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種老江湖的精明和算計，言外之意很明顯，就是自己跟陳陽五五開，當然出資也是五五開。
“陳老板，我的為人你知道，絕對不會虧待你。這次的收益，咱們還是老規矩，對半分。不過投入也要對半，你看怎麼樣？”他拍了拍陳陽的肩膀，“以我的經驗來看，這批貨拿下來，轉手至少能翻三倍！”
兩人在大樹下低語了一陣子，錢會長不斷地分析著每件物品的價值和市場前景，陳陽也時不時地點頭表示讚同，兩人很快達成共識，決定由錢會長作為主談，開始與韓大寶進行價格談判：“還是我來談吧，畢竟我在這行混了這麼多年，知道怎麼壓價。”
“你就在旁邊幫我把把關，看看有沒有遺漏的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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