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按在盒子上的手非但沒有鬆開,反而下意識地收緊了些。他臉上露出了明顯的不舍和焦急,語氣甚至帶著一絲懇求的意味:“蘇小姐!您……您要不要再考慮考慮?”
陳陽指著旁邊那件金碧輝煌的仕女執壺,語氣急切地勸解道,“您看這隻嘉靖五彩仕女執壺,這可是大明嘉靖年的官窯精品啊!”
“您看看這金襴手工藝,這畫工,這器型,多完美!無論是藝術價值還是市場價值,都遠非這個銅盒子能比!這銅盒子不過是清雍正的東西,年份、工藝都比不上這執壺啊!您選這個,太虧了!我這是為您著想啊!”
陳陽這番苦口婆心的勸說,聽在蘇雅琴耳中,非但沒有讓她動搖,反而更像是在欲蓋彌彰,更加證實了她心中的猜測——陳陽舍不得這個盒子!他越是想讓自己選執壺,就越說明這盒子的重要性!
蘇雅琴心中得意,臉上卻露出一副不耐煩的神情,斬釘截鐵地拒絕:“不用考慮了!我蘇雅琴看上的東西,從來不會更改!我就要這盒子!彆的我都不要!”
說著,她不再給陳陽糾纏的機會,直接上前一步,伸手就去拿那隻銅盒。
陳陽的手似乎還想阻攔,在空中停頓了一下,臉上寫滿了掙紮和肉痛,但最終還是無奈地、緩緩地鬆開了。那表情,活像一個守財奴眼睜睜看著彆人搬走了自己最心愛的金元寶。
蘇雅琴心中暢快無比,一把將那隻沉甸甸、濕漉漉的銅盒抓在了手中。冰涼的觸感傳來,卻讓她感到一陣火熱的興奮!她仿佛已經看到了陳陽後續不得不向她低頭求助的場景。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驗證自己的猜想,雙手用力,試圖打開盒蓋。然而,盒蓋扣合得十分緊密,加上井水浸泡多年,有些滯澀。她費了些力氣,甚至因為用力而微微漲紅了臉,才終於聽到哢的一聲輕響,盒蓋被她猛地掀開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盒內——空的?
不,不能說是完全空的。盒子裡麵積著一些渾濁的井水,隨著她的動作晃蕩著,除此之外,空空如也!彆說圖紙、鑰匙了,連一張紙片、一點鏽屑都沒有!
蘇雅琴臉上的得意和期待瞬間凝固,如同被冰凍了一般。她不敢置信地又仔細看了看,甚至將盒子倒過來晃了晃,除了灑出一些井水,什麼都沒有!
一股巨大的失落感和被愚弄的憤怒瞬間衝上了她的頭頂!她猛地抬起頭,看向陳陽!
隻見此時的陳陽,臉上哪裡還有半分剛才的不舍和焦急?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計謀得逞後、毫不掩飾的、燦爛無比的笑容!那笑容充滿了戲謔和得意,仿佛在說:“你上當了!”
在蘇雅琴以及所有人驚愕的目光注視下,陳陽不慌不忙地拿起了那件,他一直極力推薦給蘇雅琴的嘉靖金襴手仕女執壺。他一隻手握住壺柄,另一隻手小心翼翼地捏住了壺口。
隻見他手腕輕輕一抖,動作熟練而穩定,仿佛早就演練過無數次。緊接著,一顆約莫鴿子蛋大小、表麵光滑、被厚厚蠟層完全密封的蠟丸,竟然從執壺的壺口中,被倒了出來,穩穩地落在他早已準備好的掌心之中!
原來,這執壺不僅僅是件藝術品,它本身就是一個巧妙的容器!那看似是出水口的仕女袖口,內部竟然另有乾坤,藏匿著這顆關鍵的蠟丸!而之前無論是蘇雅琴還是其他人,都被其華麗的外表和執壺的固定思維所迷惑,根本沒有想到這一層!
“孫經理,錢會長!”陳陽笑著,將那顆至關重要的蠟丸遞了過去。
孫強和錢會長此刻早已是心花怒放,激動得手都有些顫抖。他們接過蠟丸,錢會長拿出隨身攜帶的小刀,小心翼翼地刮開蠟層。蠟封很厚,剝落之後,裡麵露出了一小卷被油紙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東西。
兩人屏住呼吸,在眾人灼灼的目光下,緩緩將油紙展開——裡麵赫然是一張繪製得極其精細、線條繁複的絹本圖紙!上麵清晰地標注著韓家老宅的結構、那些已經發現的機關點如書架、地磚),以及更多尚未被發現的隱秘符號和通路指示!
這,就是韓宅機關密道的核心圖紙!
“哈哈哈!”孫強忍不住激動地大笑起來,“找到了!真的找到了!有了這個,破解這‘鎖院’就指日可待了!”
錢會長也是撫掌讚歎:“妙啊!妙啊!將圖紙藏於執壺腹內,以蠟丸密封,沉於井下‘鑰匙孔’!這韓家先祖,真是匠心獨運,思慮周全!”
真相大白!
蘇雅琴看著陳陽那一臉得意、仿佛掌控一切的笑容,看著孫強和錢會長手中那張夢寐以求的圖紙,再回想陳陽剛才那一係列“捂盒子”、“推薦執壺”的表演……她全都明白了!
自己又一次,結結實實地掉進了陳陽精心設計的陷阱裡!
他根本就不是舍不得那個盒子!他那是故意做給自己看的!他早就知道真正的秘密藏在那件執壺裡!他之前所有的勸說,所有的不舍,都是在誤導自己,引誘自己去選那個一無是處的空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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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自己,就像個傻子一樣,一步步按照他設計好的劇本,完美地跳進了坑裡!
巨大的羞辱感、憤怒和被戲弄的無力感,如同火山爆發般瞬間淹沒了蘇雅琴!
她氣得渾身發抖,臉色由白轉紅,又由紅轉青,指著陳陽,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而變得尖利刺耳:“陳陽!你……你這個卑鄙無恥的騙子!”
“你從一開始就在騙我!你故意讓我上當!你根本就是想要那個執壺!”
麵對蘇雅琴的厲聲指責和幾乎要噴出火的目光,陳陽卻顯得異常輕鬆。他甚至還悠閒地聳了聳肩膀,臉上掛著那副讓蘇雅琴恨不得撕碎的笑容。
“蘇小姐,您這話可就不講道理了。”陳陽語氣平和,甚至帶著點無辜,“我什麼時候騙您了?”
“咱們是不是事先說好了,井裡打撈上來的東西,任您選一件?”
“我是不是讓您選了?我有沒有遵守承諾,把您選中的盒子給您?我做到了吧?白紙黑字,哦不,眾目睽睽,我可沒反悔啊!”
他攤攤手,繼續有理有據地反駁:“而且,剛才我可是一再勸您,苦口婆心地讓您選那隻更值錢、更好的嘉靖執壺來著!”
“這話,在場這麼多朋友可都聽見了,都能給我作證!”
他指向院外圍觀的人群,“是您自己,偏偏不聽勸,死活非要選這個盒子!”
說著,陳陽輕輕拍了一下雙手,“這……這怎麼能怪我呢?這跟我有什麼關係?我總不能硬把執壺塞您手裡吧?那不成我強買強賣了?”
陳陽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將自己撇得乾乾淨淨。他確實履行了承諾,也確實勸過她,一切都是她蘇雅琴自己的選擇。這啞巴虧,蘇雅琴吃得結結實實,明明知道被算計了,卻連一點反駁的餘地都沒有!
“你……你混蛋!”蘇雅琴氣得幾乎要暈厥過去,胸口劇烈起伏,除了毫無殺傷力的辱罵,她發現自己竟然無計可施!她緊緊攥著那個空空如也、還在滴著井水的銅盒,感覺它此刻是如此的燙手和諷刺!
她看著陳陽那副勝利者的姿態,看著那張至關重要的圖紙,心中充滿了無儘的悔恨和怒火。這一次交鋒,她輸得一敗塗地,不僅沒能拿到關鍵線索,反而成了襯托陳陽智慧的背景板!
陳陽不再理會處於崩潰邊緣的蘇雅琴,笑著對錢會長和孫強說道:“錢會長,孫經理,圖紙既然已經到手,咱們就彆耽誤時間了。這韓家老宅的秘密,是時候徹底揭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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