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聞得王成口出狂言,其中竟似有責怪秦子玉虧待有功之臣之意,臉色瞬間一沉,當即厲聲嗬斥道:“住嘴!本官現正式宣判:王成心懷私欲、蓄意謀殺都尉鄭泰,此乃重罪,罪不容誅,判處斬首之刑,即刻押入大牢,三日之後問斬!”
此言一出,眾多功勳卓著的將士們皆麵露不滿之色,他們群情激憤,對這一判決顯然並不服氣。隻見這些人當下便如脫韁野馬一般,徑直衝向那些負責維持秩序和警戒的禁衛軍將士。一時間,場麵混亂不堪,這些將領們個個氣勢洶洶,仿佛連天與地都不再懼怕,大有一副要衝破一切束縛的架勢。
一直在幕後觀察局勢發展的秦子玉見此情景,不由得怒火中燒。原本他並未打算親自露麵處理此事,但此刻眼見這群功勳將士如此囂張跋扈,全然不顧及軍紀國法,終於按捺不住心中的憤怒,猛然一拍桌案,霍然起身。
“朕素聞軍中傳言有些功勳之士漸生驕縱之心,自以為勞苦功高便可肆意妄為。朕起初隻當是以訛傳訛,誇大其辭罷了。未曾想到今日一見,竟是真有其事!爾等好大的膽子啊,竟然連我大秦帝朝的軍規都敢視若無睹,莫非當真覺得自己可以無法無天不成?究竟想要作甚?難道是欲成為那目空一切的驕兵悍將,亦或是妄圖將這天也給捅出個大窟窿來嗎?”秦子玉怒發衝冠,雙目圓睜,聲音如同雷霆般在大堂之上炸響,震耳欲聾。
眾將士被秦子玉這突如其來的怒吼嚇得渾身一顫,紛紛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已然觸怒龍顏。於是乎,他們趕忙跪地叩頭,口中高呼:“陛下息怒,微臣等罪該萬死,請陛下恕罪!”整個校場內頓時響起一片此起彼伏的求饒聲。
“都散了吧,王成,你跟朕進來!”秦子玉麵沉似水,聲音冰冷地說道。他那銳利如鷹隼般的目光掃過眾人,令人不寒而栗。
眾人心中一凜,儘管滿心疑惑,但麵對皇帝的旨意,他們哪敢違抗,紛紛躬身行禮後緩緩退下。
這時,一旁的周瑜趕忙上前一步,抱拳勸道:“陛下三思啊!如今這王成已然性情大變,與往昔大不相同,您如此貿然將其帶入殿內,萬一他心懷不軌,對陛下不利可如何是好?還望陛下以自身安危為重!”
秦子玉微微搖頭,輕歎一聲道:“公瑾莫要擔憂,想當年王成可為朕舍生忘死,甚至不惜替朕擋刀,此等忠義之士又怎會有犯上作亂之舉呢?”
見秦子玉心意已決,周瑜麵露憂色,卻也無可奈何,隻好側身讓開道路。
待秦子玉帶著王成進入寬敞明亮的大廳之後,他停下腳步,轉身對著門外守候的禁衛軍小隊厲聲道:“你們統統出去警戒,五十步之內若有任何人膽敢擅自靠近,格殺勿論!如有抗旨不遵者,立斬無赦!”
禁衛軍小隊領命而去,整齊劃一的腳步聲漸行漸遠。待四周安靜下來,秦子玉方才揮揮手,示意王成入座。然後自己也緩緩坐在了主位之上,麵色平和地看著王成,輕聲問道:“王成啊,你跟隨朕至今已有多少年頭了?”
王成起身恭敬地答道:“回陛下,微臣本是五原郡的一介流民,那年偶遇帝尊親率雄師征討匈奴。當時微臣饑腸轆轆,隻為求得一口吃食,一個饅頭,便毅然決然地投身於大軍之中。”說到此處,王成眼中閃過一絲追憶之色。
秦子玉嘴角微揚,似笑非笑道:“朕還記得那時的你不過區區十歲稚齡,身材瘦小得很呐,就連軍中的橫刀豎起來都比你高出不少呢!”
“實際上,微臣當年著實懼怕陛下將微臣遣返至晉陽,這才鬥膽謊報年齡稱自己已有十歲,然而那一年,微臣實則僅有八歲半而已啊。”王成緩緩地閉上雙眼,往昔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上心頭,他輕聲地追憶著那段歲月。
“是啊,遙想當年,尚且年幼的你毅然決然地追隨著朕去征討那些忤逆之徒。那時的你,所求不過是區區一個饅頭以果腹罷了。而如今,九州已然歸於一統,天下大定,可你呢?竟然嫌棄百人隊長這般官職過於低微。但是,你是否還記得這麼多年來所獲得的賞金與俸祿,若全部用來購置饅頭,那數量又該何其龐大?你更是忘卻了,在這片廣袤的天地之間,還有無數如同你一般欲壑難填、永不滿足之人呐!”秦子玉滿臉怒容,痛心疾首地斥責道。
聽到這番話語,王成如遭雷擊,身體猛地一顫,慌忙叩頭謝罪:“陛下息怒啊,請恕罪臣無知之過!罪臣深知自己犯下大錯,實在悔恨不已!”
秦子玉深吸一口氣,稍稍平複了一下心中的怒火,繼續訓誡道:“你也同樣是自那個動蕩不安、戰亂頻繁的時代一路走來之人,理應明白秩序存在的重要意義。朕並非畏懼你存有野心,但你無論如何都必須要在既定的規則框架之內行事才行。現今,朕便是這規則的製定者,而你身為臣子,不僅不以身作則遵守規則,反而帶頭滋事生亂,如此行徑豈不是公然在打朕的臉麵嗎?”
王成此時懊悔不已,心中充滿了自責和悔恨,他隻能不停地磕頭請罪,額頭都磕出了血印,口中還念念有詞:“陛下息怒啊!都是微臣之過,請陛下責罰!”
秦子玉微微皺起眉頭,看著眼前這個曾經立下赫赫戰功的將軍,心中也是五味雜陳。他深吸一口氣,緩緩地開口道:“王成啊,如今大秦帝朝的戰略重心已經發生了轉移。這一點,想必你也有所察覺吧。就拿石炮營的新型戰鬥模式來說,這種戰術與以往大不相同,如果不能熟練掌握,必然會吃大虧。而我們之所以如此重視講武堂,就是要讓更多的將領和士兵熟悉並運用這些新的戰術打法。”
說到這裡,秦子玉頓了頓,目光犀利地看向王成,問道:“王成,石炮營的戰鬥你應該也親眼目睹過了,以你目前所具備的軍事素養,你覺得自己能否勝任新模式下的都尉以上軍官職務呢?”
聽到皇帝的問話,王成心裡不禁一緊,額頭上的汗珠更是滾滾而下。他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硬著頭皮回答道:“臣……臣可以學!”然而,他的聲音明顯底氣不足,仿佛連自己都不太相信這句話。
秦子玉冷笑一聲,繼續追問道:“哦?你說你可以學。那朕倒想問問你,朕可以給你足夠的時間去學習,但匈奴人會給咱們時間嗎?大秦帝朝周邊還有那麼多虎視眈眈的敵人,他們難道會眼睜睜地看著你們這些功勳卓著的將士慢慢學會新的戰法之後,才發起進攻嗎?退一萬步講,即便咱們的敵人暫時按兵不動,不敢輕易挑起事端,可你們又是否真的能夠從心底裡接受這些全新的戰法呢?”
秦子玉一連串的問題猶如重錘一般砸向王成,讓他一時間啞口無言,不知該如何作答。
秦子玉微微眯起雙眸,目光如炬地凝視著前方,緩緩開口說道:“講武堂與國子監的設立,乃是當今大秦帝朝於這嶄新局勢之下,用以遴選出類拔萃之才的關鍵途徑啊。朕自登基以來,便殫精竭慮、夙興夜寐,一心想要在功勳卓著的將士們以及那些傳承久遠的世家大族之間尋得一個微妙而又穩定的平衡點。然而,誰能料到,你此番這般肆意妄為,竟將朕長久以來所付出的心血頃刻間化為烏有!”他說到此處,語氣不自覺地加重了幾分,隱隱透露出一股難以抑製的憤怒。
“微臣罪該萬死,請陛下恕罪!”王成惶恐不安地跪倒在地,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滾而下,渾身顫抖不已。
秦子玉冷哼一聲,繼續質問道:“世家那幫人可精明著呢,他們深知你們這些功勳將士出身低微,大多無根無基。隻需稍加逼迫,誘使你們犯下些許過錯,便能以此要挾朕對你們加以打壓。可近些時日以來,你們行事愈發張狂無忌、目中無人,如此行徑,叫朕如何能夠容忍?朕又還能有何其他抉擇呢?”言罷,他重重地拍了一下龍椅扶手,震得整個大殿都仿佛晃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