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讓人去請了謝琛過來。人來了,他卻在批閱奏折。謝琛是個沒有受過委屈的人,至少他從來沒有在皇宮裡受過委屈,來去自如。顧雙弦做主人的擺架子,他做客人的立即甩了袖子就走。
顧雙弦唉唉了兩聲“手下敗將想要落荒而逃?”
謝琛回過頭來“我沒敗,你也沒有勝。”
顧雙弦冷笑“你以為煽動了後宮那群不安分的女子,就能夠讓朕誤會皇後?你是不是在等著朕大發雷霆對皇後怒目而視,大聲羞辱之後,你再趁虛而入,哄騙她與你遠走高飛?”
謝琛挑眉。
顧雙弦將手中朱筆一丟,邁著大步走向他“你以為我們這等人與你沒有差彆?告訴你,有的人身來就是享受榮話富貴,有的人還在娘肚子裡的時候就決定了隻能浪跡天涯。你從小未曾經過大波折,也不懂人心險惡,更加不懂得我們身上背負的責任。皇後她是誰?她是夏家的女兒,她的家族在,彆說你多愛慕她,她也不會隨著你浪跡天涯;皇後她從小接受的教導,是如何在皇族,在世家中生存,而不是去那江湖中遊戲,更不是隨著身無分文無權無勢的男子過平凡日子。她會麵對各種流言蜚語,可是她有她自己的生存之道,她不會輕易受到人的挑撥和利用。不單她不會,朕也不會。”
他繞著謝琛走了一圈,將對方從上到下掃視一遍“你的陰謀太低段了。你根本沒有考慮過她的想法,她的地位,她的選擇,隻是一味的想要挑撥離間。”
兩人對視,顧雙弦肯定地道“你不愛她,卻妄想得到她,有什麼緣故?”
緣故?謝琛暗笑。
作為皇帝的人來跟他一個私生子說地位,說權勢,說情愛。他憑什麼擁有一切,而自己憑什麼一無所有。
兩人正在對持,有人在外稟報“定興王求見。”
定興王,先皇第八個皇子,還未弱冠即領了差事離開了皇城,除了先皇殯天之時回來過之外,其餘的時候一直都遊走在祖國的大好河山之中。顧雙弦即位之後,這才知曉先皇給了定興王一道符,命他為暗行禦史,行走天下監察所有的官員,必要時候可以先斬後奏。此次八王爺回來,一是為了述職,二是為了某件暗訪之事有了眉目。
顧雙弦還沒說話,就見得八王爺腰裡把了一個掙紮不停地孩子進來,見到皇帝就將孩子往地上一放“這是皇兄第幾個兒子?從未見過,太調皮了,居然敢指著臣弟說是刺蝟。”
殿內幾人一看,八王爺一身黑不溜秋的長衫,罩著一套玄鐵盔甲,發冠是黑紗鑲黑玉,胡子拉擦一根根豎著霸占了整個下頜,不正像一個渾身黑刺的刺蝟嘛。
顧欽天坐在地上,對著父皇告狀“刺蝟丟我。”
顧雙弦招招手,顧欽天踢踢腿,顧雙弦立馬狗腿子似的跑過去抱起他,摸摸冰冷冷的屁屁“地板冷,老是坐著不好。”顧欽天十分不忿,從他懷裡還要去揪八王爺的胡子“刺蝟。”
八王爺覺得這孩子有趣,擠過去,抱住對方的臉頰一陣磨蹭。他常年在外,胡子也是一種偽裝,如今紮在太子柔嫩的臉頰上,一個大笑一個大叫,顧雙弦心疼得不行。自己的兒子隻能自己欺負,就算是老弟也不行啊!抱了兒子就做回了位置上,對著謝琛擺手“你下去。”
謝琛麵無表情的看著眾人笑鬨,最後目光落在了顧欽天的身上。當年皇帝與皇後正在冷戰時期,太子沒有多少玩伴,被太後使人偷偷摸摸送去皇後的鳳弦宮聯絡感情,他覺得有趣,隔三差五的也跑去玩耍。太子漸漸與他親厚,沒少撒嬌打滾,如今,這孩子漸漸長大,皇帝疼愛他入骨,皇後當他是命,這宮裡上上下下對太子唯命是從,比少時的顧雙弦更加得勢。看到了顧欽天,就好像看到了過去不可一世的顧雙弦。
顧雙弦感覺到對方的目光,將太子抱在了懷裡瞪著他“還不走!”
謝琛默默地留戀了一眼,隨即走了。
八王爺笑道“難道這臭小子是太子?”
“對。”顧雙弦獻寶似的撐在兒子腋下將他抬舉起來,獻媚道“怎麼樣,像不像朕過去的樣子?”
八王爺與顧欽天平視,覺得這臭小子一股子搗蛋的皮味,忍不住抬起下巴繼續去紮人。顧欽天也不是好惹的,一手揪著對方的頭發,一手扯住對方的胡子,踢起小腿還要去踹,手腳並用手忙腳亂。
幾人玩鬨了一會兒,顧欽天累了,顧雙弦給他喂了幾口茶水,拿出兩張宣紙擺放在禦桌上,拿起羊毫給他沾了黑墨讓他習字。最近太傅慢慢的教他寫字,也不多,從一到十,顧欽天肥肥的小爪子抓著筆,寫一個字念一聲給父皇聽,等到對方誇獎了這才寫第二個。
兩位大人一問一答的說起了最近的戰局,民間的災情,還有貪官的懲治。末了,八王爺斟酌地道“定康王的餘孽最近很活躍,趁著災荒大肆宣揚皇兄皇位不正。”
顧雙弦嘲諷的訕笑“朕的位置是父皇親自傳的,太子之位也坐了好多年,為何不正?”
八王爺狀是平靜的凝視著那禦桌上的青玉臥龍鈕方璽“因為,傳聞先皇是被靜安太後給毒死的。”
顧雙弦一震“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