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識的推拒,對方卻更進一步,勾著她的唇舌狠狠地撕咬。
“不。”夏令姝突地胡亂,內心狂喊不是他。
那人卻固執的抵著她的頭,恨不得將她整個人吞噬入腹一般。
夏令姝想要抬手,四肢卻無法動彈,想要起身,身軀石沉大海般的沉重。她慌了,牙齒倏地用力咬了下去。那人悶哼了聲,不是顧雙弦。
“誰?”她極力撐開眼眸,躺椅之前,高大的,暗黑的,附著血腥氣的男子身影。
“令姝!”一聲大喝,窗外,顧雙弦目瞪口呆的看著軒內的一男一女。夏令姝躺著,她麵前站著的人是——謝琛。
兩人唇瓣腫脹,夏令姝的更是嫣紅豐潤,一看就知曉他們剛剛在做什麼。
顧雙弦盯著她,好不容易將目光從那上麵移開,最終看向自己的情敵。誰也不知道,他被太子和太子的寵物們鬨得煩躁的時候,會跑來找皇後發牢騷。若是沒有來,是不是就不會見到如此讓他心如刀絞的一幕?
謝琛慢慢的轉過身去,阻擋在了動彈不得的夏令姝麵前,對著皇帝道“你來得不是時候。”
顧雙弦雙拳發抖“朕要殺了你。”
謝琛哼笑“先皇遺旨,我有免死權。就算是你,也無權殺我。”
顧雙弦已經聽不下去,直接撐在窗沿跳了進去,揪著謝琛的衣襟就開揍。皇帝學的是練武強身的路子,謝琛卻是行走江湖過的人,所用所學全部都是殺人救人的本事,一來二往,皇帝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梁公公站在不遠處,想要叫人不好,不叫人也不行。皇帝根本是不管不顧的迎難而上,謝琛下手更是巧妙,直接點穴下重手,讓人在表麵上都看不出傷勢。
一場實力玄虛的惡戰,悄無聲息的進行又悄無聲息的湮滅。
顧雙弦已經臉色慘白,痛得快暈了過去,謝琛這才隔空解開了夏令姝的穴道,堂而皇之的揚長而去。
夏令姝剛能動,就去扶顧雙弦,‘啪’地一聲,對方已經甩開她的手臂“彆碰朕。”夏令姝一愣,緩慢的站起身來,梁公公立即替換而上。
顧雙弦眉頭鎖著,頭也不抬,隻捂著自己的肚腹。兄弟,這就是皇家的兄弟。他與顧雙弦最恨對方的時候,也沒有如此下陰招,謝琛是真的對他有著很深的怨恨。皇後,興許就是這怨恨的原因之一。
軒室裡很暗,珍珠蒙了塵,窗欞有了破損,連那新拆的孤本也落在了地麵上,白紙成了黑,黑字成了灰,慘敗一片。
“公公,你先扶皇上去歇息,不要聲張。”夏令姝很久才找到自己的話語,平靜音調在室內穿透,如一柄無形的刀紮在了顧雙弦心口。
她在護著謝琛!她不心疼自己!她不愛自己,愛著彆人!她想要走!她……
無數的揣測狂瀾的卷了過來,讓顧雙弦搖搖晃晃不可自持。他想要說什麼,想要問明真相,可是,他清楚的知道,在雙方對峙的時候,夏令姝沒有喚顧雙弦的名字,沒有要求謝琛住手,沒有起身讓兩人分開。
沒有,她默認了謝琛的行為!
腿腳灌了鉛似的,邁一步就是一段塵封的往事。
少時一起相持著逃命,成年之時的新婚夫妻,第一次欺騙她,第一次忽略她,第一次任由嬪妃們欺辱她,第一次舍棄她與肚中的孩子奔赴皇位,第一次將她鎖在離宮……
太多了,他虧欠得太多,乃至於如何彌補都覺得不夠。
她想要什麼他都願意給,隻要她在,不離開,不哭泣。他們都有大把的歲月慢慢的磨,慢慢的體諒,做一對真真正正的恩愛夫妻。
顧雙弦前所未有的懦弱起來。他知道自己在夏令姝麵前強撐著自己的麵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對方,皇後隻能愛皇帝。他更是不停地告訴自己,他們還有未來,還能夠相愛。他們有責任,有地位,有兒子,他們能夠破鏡重圓。可一切的自我暗示,都在乍然見到令姝與彆的男子親吻的那一幕之時,土崩瓦解。
他想要笑,發現鼻翼酸澀;想要哭,皇帝根本沒有淚。
他沉默寡言的任由老太醫替他把了脈,查看過了傷勢,喝了藥,昏昏沉沉的就這麼睡了過去。
他需要療傷。
天暗了,天又亮了。
夏令姝不知道自己在這裡站立了多久,久到自己的雙腿都感覺不到麻木。仿佛自己成了一棵枯木,孤單的佇立在深深的院牆裡,不能盛開隻能枯敗。
明明一夜之前,還是明媚的陽光灑滿大地,一夜之後,驕陽不再溫暖,和風不再輕柔,連人心似乎都隱隱覺得痛了呢?
她還有心吧?還有情吧?她果然還是……愛著他吧?
否則,不會因為他的痛而痛,也不會因為他的傷而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