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置室門被轟然推開，兩個滿臉輕蔑的男人走了進來。袁州已被困在此處審訊整整三天——名義上是留置，可他來後才驚覺市委根本未對他采取任何措施，甚至縣裡都對此事毫不知情，這分明是周福高私設的公堂！
“袁局長，咱們耗了這麼久，今天該痛快交代了吧？”高個子張兵把玩著一支鋼筆，臉上掛著貓戲老鼠般的笑容。另一個平頭男人幽靈般繞到他身後，猛地用胳膊鐵箍般勒住袁州的脖子。窒息感瞬間炸開，袁州眼球凸起，徒勞地抓撓著那條粗壯的胳膊。三十秒，四十秒……眼前開始發黑。
直到袁州拍打的手臂逐漸脫力，張兵才漫不經心遞了個眼色。小平頭驟然鬆手，袁州像被抽了脊骨般癱軟，脖頸以上漲成駭人的豬肝色，喉嚨裡發出破風箱般的粗喘。
張兵冷笑著將一遝詢問筆錄摔在桌上，紙頁嘩啦作響：“袁局長，你自己的爛賬不是倒得挺乾淨麼？怎麼一牽扯林琛就磕巴了？”他指尖重重敲擊紙麵，“按這上麵寫的認！承認你給林琛行賄，再咬出是他授意你……”
“做你媽的春秋大夢！”袁州嗆咳著，每個字卻像鐵釘般砸在地上，“我袁州敢作敢當，自己乾的認！可你們想往林書記頭上潑臟水，把那些子虛烏有的罪名栽給他——除非老子咽氣！”身後的小平頭嗤笑出聲：“嘖嘖，泥菩薩過江了還表忠心呢？可惜啊，你這番赤膽忠心，林琛半句也聽不著咯！”
“哼。”張兵嗤笑一聲，朝小平頭遞了個眼色。小平頭立刻抄起桌上的印泥衝到袁州身邊，抓起他的手就要強行按下。
“癡心妄想！”袁州奮力掙紮，嘶聲咆哮。恰在此時，門外一聲“住手”如驚雷炸響，房門被猛地推開。
劉海和高博麵色鐵青地跨了進來，身後緊跟著兩名製服筆挺的工作人員。劉海一眼掃過審訊室內的情形，厲聲喝問：“你們在乾什麼？”
他身後兩名高個子聞聲而動，迅速上前攔阻，硬生生將小平頭從袁州身邊拽開。張兵心知劉海是市j監察二室主任，可他們在此審訊袁州，是經市j副書記柯博強默許的。
柯博強是周福高的同窗。這種私設公堂的行徑他本不讚同，卻終究未能抵住私下交易的誘惑，加之有成峰在一旁推波助瀾，幾番周旋之下，他才勉為其難點了頭。
眼看審訊突然被打斷，儘管張兵強壓不悅，但這畢竟是在對方地界上，他隻得耐著性子上前問道：“劉主任，您怎麼來了？”
“怎麼，我不能來？還是不該阻止你們濫用私刑？”劉海冷眼掃過，話語如冰刃般毫不留情。張兵深知實力懸殊，慌忙抬出靠山：“劉主任，我們辦案是柯書記親自打過招呼的，您看......”
“柯書記打過招呼？”劉海驟然拔高聲調，“柯書記也準你們動私刑了？”這話像記耳光抽在張兵臉上。
“跟他囉嗦什麼！直接請柯書記定奪！”小平頭梗著脖子嚷道。張兵瞬間麵如死灰，幾乎要絕望地閉上眼。
“帶走！”劉海見對方撕破臉，徑直下令押人。小平頭欲衝上前，卻被張兵死死拽住。張兵聲音發顫：“劉主任，你們要把袁州帶去哪兒？”
“紀委辦事，還要向你報備？”劉海嗤笑一聲，轉身前撂下話，“對了，我等著柯書記親自給我打電話。”這話像道驚雷劈得張兵僵立當場。呆立數秒後，他猛地掏出手機戳向周福高的號碼。
......
第二天一早京城的任免文件就擺在了省長蔡州正的桌上，雖然昨天就收到林琛要調往ga部的消息，可直到現在這份正式文件擺在自己麵前，他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年輕啊，雖然鋒芒畢露，可每次都有人給他兜底。”蔡州正有些自嘲的笑出聲來，想想自己這個年紀了，竟然跟一個後生較勁還真是無語。
“蔡省長？您看怎麼安排。”這時候秘書在一旁小聲的打擾道，蔡州正這才抬起頭來，笑著說道：“樓書記在京城開會，你去組織部就說是我的意思，安排一個副部長去趟天都市。”
“明白了。”秘書轉身離開辦公室。
不到一上午，林琛調任ga部刑偵局的消息就在天都市傳開了。盯著桌上的紅頭文件，成峰內心波瀾起伏。憑什麼他林琛就能平步青雲？憑什麼每次他都如此好運？
咚咚咚！門被推開，周福高氣急敗壞地闖進來，還沒坐下就發牢騷：“成書記，林琛真是走了狗屎運，居然調到部裡刑偵局！”
“沒錯，我也收到消息了。不僅如此，還是分管常務的副局長。刑偵局局長常年由部長助理兼任，名義上是書記兼局長，實則常務副局長才是掌舵人。”成峰的語氣裡混雜著羨慕與不甘。
“這次的事就這麼算了？”周福高此刻不說，他也知道對方已然知曉袁州被帶走的消息，局勢仿佛瞬間就被輕易扭轉。
“未必。”成峰合上筆記本，露出一絲笑意，“我下午去趟省裡，有什麼事等我回來再說。”
“成書記，下午還有林琛的歡送會呢，您作為常委不參加合適嗎？”見對方起身，周福高不解地問。
成峰卻點頭道：“不參加了，我已向李書記請過假。既然決定撕破臉，那就得一步走到底。”
成峰此刻敢和李大康撕破臉，不用想也是找到了靠山。兩人一同出門時，周福高追問：“成書記去省裡是見什麼大人物嗎？”
“沒錯。見一位能決定你我命運的大人物。”成峰故作神秘，一臉悠閒地離開了。望著他遠去的背影，周福高立刻撥通一個號碼，接通後沉聲問道：“成峰說去省裡見個大人物，這人能改變他和我的命運，你知道是誰嗎？”
“沒錯，這個人的確不簡單。”電話對麵的聲音立馬確認道，周福高這才繼續問道：“是誰？”
“賀相霖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