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鬼卿失魂落魄地走進爐鼎院,蹲在床邊,撫摸著女子的青絲,眼眶漸濕。
“對不起,師尊讓我和你……我拒絕不了。”
女子轉頭看著鬼卿,眼神依舊空洞無比。
鬼卿擦了擦濕潤的眼角,緩緩起身,取出那柄上品飛劍抵在女子咽喉,“可我是不會這樣做的,我想你也很痛苦吧。我以為我能救你的,可是抱歉,我救不了你。我早該這樣做的,今日便讓你結束這份痛苦吧。殺完你,我自儘陪你。”
女子沒有任何反應,隻是以空洞的眼神看著鬼卿。
爐鼎院外,易雲走到老嫗麵前,重重歎了一聲。
“我大意了,我沒想到嶽符居然能注意到此事。等他離開這裡,會有人截殺他。”
老嫗緩緩睜眼,以渾濁的眼眸看著易雲,聲音嘶啞低沉,“殺了他,不會有任何改變。”
易雲不置可否,抬頭看著那個高高掛起的紅燈籠,“計劃提前了,錯過今晚,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你說他,能喚醒她嗎?”
“我不知道。”老嫗搖了搖頭,“這些年,除了那個孩子,每一個進這裡的人我都想殺。那個孩子的一些手段我雖然不認同,但是對她很好。如果真有人能喚醒她,隻能是他了。”
“但願吧。”易雲又重重歎了一聲。
……
屋內,鬼卿舉劍許久,終究還是刺不下去,最終把劍丟掉,掀開被子,躺在女子身邊。
“你不該死在這樣肮臟的夜晚,你該迎著陽光去死。等天明,天明我再殺你。”
“縱然你犯了天大的錯,這麼多年的折磨也該夠了,為什麼要這麼對你?”
“為什麼會這樣,好人就該死嗎?娘應該被善待,你也該被善待,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既然這個世道就是這樣,為什麼娘還要從小教我做好人?”
“我想不通,我想不通啊!”
“我沒錯,我沒錯,他們就是該死,他們憑什麼這麼對你!我娘又做錯了什麼,憑什麼這麼對我娘!我殺,我殺,統統殺掉,哈哈哈哈哈哈!”
鬼卿時而狂笑,時而像野獸一樣嘶吼,忽然翻身坐起,拾起劍重新抵在女子咽喉上,握住劍柄的手暗暗用力。
“我猜你也很想死吧,這麼多年,你辛苦了,就由我來送你上路吧。”
鬼卿舉劍欲刺,卻還是無法將劍尖往前遞,最終還是無法下手,將劍再次丟掉,扯開衣服壓住女子。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能死在這裡,娘還在家裡等著我,我要活著回去見她!”
鬼卿坐在女子身上,剛要伸手觸碰女子,突然又將手縮了回去,抬手不斷掌摑自己。
就在此時,女子忽然抓住他的手,眼神漸漸恢複清明,將他拉入懷裡,緊緊摟著他,聲音溫柔似水。
“孩子,沒關係的。”
鬼卿再也忍不住,趴在女子懷裡,放聲痛哭。
“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女子引導他,溫暖他,包裹他,撫慰他,融化他。
鬼卿竭力壓製那股爐鼎帶來的誘惑,忍住抽取女子生命力的衝動,靈魂戰栗的一瞬間,驚慌失措地披上衣服衝了出去。
衝到院外後,他忽然蹲在地上,乾嘔起來。
他不是嫌棄女子,而是嫌棄自己。
他回頭看了屋內一眼,似發瘋一般跑開,又哭又笑。
躲在暗處的易雲輕輕歎了一聲,看著敞開的院門,緊緊握拳。
屋內,女子緩緩從床上坐起,拿起鬼卿忘記帶走的儲物袋,輕易地破開鬼卿的靈識烙印,從中取出鬼卿的衣服穿上,俯身拾起劍,赤腳走出爐鼎院,淡淡地看了易雲一眼。
易雲恭敬抱拳行禮,“參見師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