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雲笑道“若我反悔,你怕是要失望了。其實有時候我也在想,若真的天下凝一,魔極宗治理得也未必會差。”
鬼卿微微頷首,“的確,魔極宗的殘酷,無非是亂世為了存活的選擇。真到一統時,也許會好很多。對於身居高位的人來說,是不存在仁義這種觀念的。隻要掌權者能克製住自己想要做事的欲望,百姓就不會那麼苦。無為而治,這才是你追求的正道。天下一統,如果能戰勝妖族,百姓會有休養生息的機會。”
“看來這些年,你對浩然宗研究得很多。”
“從決定攻滅浩然宗那一刻,我就一直在研究。我雖然是魔極宗的人,但論起對正道的理解,浩然宗沒有多少人比得上我。最了解你的,永遠是你的敵人。”
“是啊,很了不起的絕計,直接動搖了浩然宗的根基。說來還是要感謝你,若不是被你逼到這一步,我怕是無法放下。”
“你真的想好了嗎?”鬼卿再問。
易雲點了點頭,麵露堅毅之色,“我現在不是浩然宗修士,而是一個父親。對於我來說,有比贏更重要的事。”
鬼卿躬身行禮,久久沒有起身。
易雲語重心長道“你為了贏可以不擇手段,也許會能進一步,但成王的路注定是孤獨的,我不知道你心裡裝的到底是什麼,祝你得到的值得這份舍棄。好了,帶他走吧。”
鬼卿認真地看了易雲一眼,抱起易仁大搖大擺從齊國上空飛過。
易雲等了片刻,這才持劍追了出去。
“把我兒子放下,欺負孩子算什麼本事!”
國境外,李林深看到鬼卿衝過來,立刻退避,根本沒有任何阻攔的想法。
鬼卿抱著易仁從李林深身旁掠過,傳音道“浩然宗這條船,能讓你靠岸嗎?”
李林深錯愕不已,隨即露出苦澀的笑容。
他當然知道以如今的局麵,浩然宗落敗隻是遲早的事,隻是李家在浩然宗潛伏的時間太久了,久到他做不成純粹的魔道,卻又因為過去做不成純粹的正道。
他不知該如何取舍,是耳濡目染養成的正道,還是家族的危急存亡?
鬼卿的話,讓他原本堅定的信念產生動搖。
不久後,易雲瞬移到李林深麵前,怒目而視。
“你為什麼不攔住他!”
李林深嘴角抽搐,有苦說不出。
當年大戰,在見識過鬼卿展現出來的實力後,哪怕是元嬰中期看到鬼卿都打哆嗦,更彆提他隻是一個元嬰初期。
三十多年過去,鬼卿的實力隻會更強,豈是他能攔住的?
“額,我攔不住。”李林深十分坦誠,“他把易仁劫走了。”
這句話像是陳述事實,又像提問,更像一句廢話,一句他不得不說的廢話。
易雲沉聲道“看來追不上了,此事責任在我,你封住我修為把我帶回去,這樣你也有個交代,我回去自會向宗門解釋。”
“這倒不至於。”李林深立刻擺手,“你的為人我還是信得過的。”
他並沒有接受這個為他考慮的建議,原因他也說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