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六合聽完後,苦笑起來,久久不語。
易雲輕聲道“隻是一時的處罰,不必放在心上。若是戰事緊急,還是會有起複的機會的。”
“你不必安慰我。”韓六合擺了擺手,再次歎息起來,“我也並不是貪戀兵權,我隻是有些想不明白,明明我把一切能做的都做的,為什麼還是會這樣?年年有大批士卒逃跑,而這些人屆時會成為進攻浩然宗的前鋒。其他人懷疑我詆毀我,我都可以不在意,因為我問心無愧。變法讓我看到了希望,可是戍邊之後,卻又讓我絕望。莫非浩然宗真的無法再變強一點兒?”
易雲也跟著歎了一聲,“這不是你的錯,這是時代的局限,也是浩然宗的局限。魔極宗同樣麵臨著資源分配的問題,但他們選擇內部消化,能爭勝出來的都是佼佼者。浩然宗不可能那麼做,所以……”
“所以注定打不贏,哪怕變法之後也打不贏,對嗎?”韓六合苦笑著問道。
易雲艱難點頭,“雖然不願意承認,但的確如此。”
“所以變法的意義是什麼呢?”韓六合問道。
易雲認真道“哪怕注定要失敗,讓百姓知道我們來過做過,這就夠了。”
“可誰又會記得呢?”
“不需要記得,我們做,隻是因為我們想做。”
“是啊,是啊……”韓六合不斷點頭,眼中飽含滄桑,“這正是我們存在的目的,為百姓帶來光明,哪怕這光明隻有一瞬。”
“沒錯,就是這樣。”易雲讚同點頭。
韓六合話鋒一轉,“你的膽子倒是大,敢孤身一人來軍營,真不怕我投誠魔極宗把你殺了?”
易雲誠懇道“我信得過你,同時也是怕一些不必要的舉動引起你的誤會。”
“這句倒是實話,我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信任。那麼接下來的事就交給你了,我回封地待罪了。”韓六合緩緩起身,看了曾經處理事務的鐵案一眼,抬手虛按,“留步,不送。”
易雲立刻起身,躬身行禮。
韓六合走到門口後,忽然停下腳步,背對著易雲開口,“也許最後的最後,我會得善終,我知道宗主讓你領兵的意思。你剛才說這已經是浩然宗的極限,我完全同意。既然知道這是浩然宗的極限,那你可知你的下場?”
“吾命吾已知。”易雲答得輕描淡寫。
“那保重吧。”韓六合歎了一聲,徑直掀開簾子離去。
易雲坐到主位上,低頭看著手上的兵符,苦笑起來。
“已經是極限了嗎?”
用兵符轄製大軍是一個很好的決策,可是同時也是一種束縛。一百五十年的變法,浩然宗軍紀嚴明,士兵們隻認兵符。
這也就意味著,一旦讓暗影的人拿到兵符,控製軍隊掉頭衝到邊境,那剛剛換防的周融就會被兩麵夾擊,必敗無疑。
他知道鬼卿操控局勢讓他領軍,是想用軍中事務把他牽製住。可即便知道,他也不得不去做。
……
浩然宗中心地帶,申屠帶著大批暗影的人在各地作亂,儘可能破壞糧倉等關鍵之物。
周圍收到消息的元嬰修士立刻帶人去圍追堵截,但申屠仿佛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一般,每次都能及時逃脫。
而能逃脫的原因,自然是有暗子在通風報信。
李林深很快便領到了兵符,奉命去圍剿申屠等人,據斥候傳來的消息,申屠帶的人才是暗影的大部隊。
然而他剛剛離開龍野原不久,便收到了一個讓他憤怒不已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