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行走在一方天地中,步伐不大,然而每踏出一步後,身旁卻有無數星辰掠過,腦海中不自覺響起曾經與安忍的談話。
“地藏,為什麼這個人不是我?我可以比他做得更好。”
“你未得其時,注定隻是一把刀,而不是執刀人。”
“隻是一把刀?”
“這樣還不夠嗎?作為最鋒利的刀,斬斷永生的枷鎖。既然向往輪回,就應該安靜等待命運的到來,享受由生到死的過程。生死之間有大恐怖,亦有大道理,為何要對那個位置這麼執著呢?”
“你應該知道,我執著的不是位子,而是輪回。”
“我知道,命運裡的揭示裡沒有,不代表輪回裡沒有。不影響命運,不影響輪回,無足輕重並不代表是壞事,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安穩。”
申屠忽然停下腳步,緊緊握住刀柄,似刀一般鋒利的眉毛皺起。
“隻是一把刀嗎?不是執刀人,如何收刀入鞘?”
他沿著記憶的路線,飛到一顆光芒有些黯淡的星辰上。
駐守這顆星辰的是一位星君,以他天道境的修為,對方沒有絲毫察覺。
他悄無聲息來到一處深不見底的坑洞前,此時坑洞前正排起長長的隊伍,一名太虛境的修士站在邊緣,右手拿著長長的鞭子,左手拿著一方大印。
隊伍挪動,排在最前方的人看著那深不見底的坑洞,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
“你躲什麼?”那太虛境修士厲喝一聲,揚起手中鞭子。
隻是一鞭,那人便皮開肉綻,體內神魂光芒也黯淡下去。
那人不僅沒有反抗,反而跪下連連磕頭。
“大人,求求您,我不想與妻兒分開,求您行行好,這一下去以後再也見不到他們了。”
“重新再找一個女人不就行了,你還怕生不出來?”那太虛境修士直接拿著大印按到對方眉心,而後嬉笑著調侃起來,“使勁生,能生幾個就生幾個,我們樂意見到。”
對方神魂上立刻被打上一個特殊的印記,神魂境根本無法驅除,而神魂境以上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來。
這是奴隸的印記。
那人不斷哀求,得到的隻是太虛境修士狠狠的一腳,被踢入坑洞中。
後麵的人心生悲涼,境界的差距讓他們根本生不出反抗的心思,隻能默默忍受。
申屠在後方的隊伍裡冷眼旁觀,身上黑袍早已變成破爛不堪的衣衫,腰間長刀也已經消失不見。
在那太虛境修士的強硬手段下,隊伍快速挪動,越來越多的人被打上奴隸印記推到坑洞中。
輪到申屠時,他沒有反抗,隻是任由那個印記烙印到神魂上。
那太虛境修士輕咦一聲,“有意思,像你這樣完全不反抗的我還是第一次見,以前乾過?”
申屠搖了搖頭,“我隻是認命罷了。”
那太虛境修士大笑起來,“很好,你能有這種覺悟很好,這樣以後能少受很多皮肉之苦,那就自己跳下去吧。”
申屠抬頭看了一眼天空上的太陽,有些恍惚。
以前第一次見到陽光時,他沒有激動,而是覺得恐懼,因為他不相信世上會有這樣的溫暖,隻以為那是一個更大的陷阱。
在那太虛境修士的催促下,他這才收回目光,跳入坑洞中。
深不見底,他卻義無反顧,主動跳入深淵。
下墜速度越來越快,在他耳邊帶起劇烈呼嘯聲,待下方出現橘紅的光芒後,他這才控製速度,緩緩鑽出坑洞落在地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