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秋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聽話的將受傷的手放在微涼的掌心裡。
吊著的胳膊和打著石膏的腿限製了莫心雨的活動,她隻能單手握住檀秋的手,用雙眼仔細觀察。
“你肩膀上的傷也好了嗎?”
檀秋在她的注視下,頓頓的點了點頭。
“彆墅裡麵安排了私人醫生還有一些醫生才能用的機器剪刀和藥什麼的東西,那個醫生和彆墅裡的人一直在給我煮藥好的很快。”
“被……”好不容易不結巴,不停頓的話突然斷開,檀秋低眸看著指頭上的刀痕,“被刀砍斷的這根指頭上的繃帶也纏了很久,這幾天醫生說好了很多,就拆掉了。”
“心雨,你要好好謝謝你的丈夫,如果不是他,我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好,知道嗎?”
莫心雨低眸深凝斷指上清晰可見醜陋的刀痕,猩紅色的血、聲嘶力竭的哀嚎、冰冷痛苦的記憶一股腦湧入她的心臟。
憤懣、怨恨、心疼、後悔的淚水溢滿整個眼眶,淚珠從好不容易稍稍有了肉感的臉頰滑落。
其實檀秋說的沒錯,她的傷好了,這一點確實是陸梟的功勞。
如果沒有簽約合同,如果沒有陸家限製。
她和檀秋大概還是過著被拳打腳踢的日子吧。
她的反抗,她的抗爭,從來都是一場於事無補的笑話。
而陸家利用權勢,輕而易舉的讓莫洪海低了頭。
陸梟看著為了檀秋一而再再而三哭泣的莫心雨,微乎其微的觸動和羨慕在心口微微膨脹起來。
男人輕闔眼睫,荒誕可笑的嘲諷從眸低略過。
他上前幾步,從內兜取出銀灰色手帕,指腹按在方帕一角,溫柔擦去莫心雨臉上的淚水。
柔和的觸感讓莫心雨眸光輕顫,她下意識想要偏頭躲過他的親昵。
可一想到檀秋因為合同、因為有陸家的保護,沒有再被莫洪海欺辱,突然生出的感動和謝意,讓她沒有躲開陸梟。
莫心雨抬眸,看向俯視這她的陸梟,有了少許血色,不再乾裂的唇擠出了晦澀真切的謝意。
“……謝謝。”
愚昧的感謝,讓陸梟覺得有些好笑。
男人一邊擦淚,一邊靜默凝視著她。
莫心雨就好像是一隻被玩弄在獵人們鼓掌間的兔子。
她會反抗,反抗的後果也隻有她自己受傷,她的反抗,毫無作用。
隻有惡意足夠明顯,莫心雨才會感受,發覺到。
而她像獵人答謝的樣子,真的,愚笨到令人咋舌。
不過這樣看來,陸梟也更加確定了一件事。
檀秋是莫心雨的軟肋,是莫心雨的中心。
她活著的唯一動力,就是檀秋,她大概從來沒有為自己活過,都是為了檀秋而活。
在陸家,人人都以家族利益為核心,從來沒有人會為了家裡人受傷而痛苦流淚,從來沒有。
他覺得莫心雨的愛,愚昧到悲哀。
可剛剛被壓下去的羨慕情緒,再一次在胸口湧動膨脹。
那麼如果……讓莫心雨愛上自己,她是不是也會這麼奮不顧身的愛他?
他忽然很想讓莫心雨愛上他。
如果莫心雨愛他的話,故事是不是會更有趣?
被淚水打濕的睫毛顫了顫,更多的淚被手帕吻去,甚至有一滴淚水沿著陸梟的指尖淌入他溫熱的掌心。
握手帕的手下意識一緊,男人深邃的黑瞳微縮,凸起的喉結上下移動,舉手帕的手看似放鬆的垂了下來。
他唇角的笑意,更加溫柔,更加深切。
“夫人不用和我道謝,我已經說過很多遍了,照顧你和嶽母是我應儘的責任。”
“無關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