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歌聲響起的第一刻，楊雲便明白了自己麵對的敵人究竟為何。
聖歌，乃是“聖”之象征，亦是“聖”之顯化。不管這歌聲是天地齊鳴恭賀也好，是位麵不堪重負所自發產生的聲響也罷，但凡聖歌響起，必與“聖”之存在息息相關。
當然，聖歌之間亦有差彆高下之分。如昔日亞當篡奪了反麵者力量後，所引發的歌聲不過虛幻飄渺，旋律零落不成章法，音符更是散亂無章，僅能歸為“偽聖“之列；而寂靜嶺中被蚩尤所斬的萬族聖人聖歌則是殘缺不全，僅餘不成文的混亂……而此刻，響徹天地的聖歌卻已凝聚成形，旋律渾然一體，音符凝若實質，毫無疑問是一位真正的聖人降臨此處！
但，麵對響徹雲霄的聖歌，以及眼前那道足以遮天蔽日的黑暗身影與席卷全場的威壓，楊雲卻露出了難以言喻的古怪神情。
原因無他……對方的“聖道”，實在太弱了。
比起代表著聖人的位格與存在感，象征意義大於實際意義的“聖歌”，以及每位聖人都必定擁有，刻印在多元宇宙胎膜上作為基準點的“聖位”，聖道才是一名聖人的真正精華，是他們的心靈之光所化，象征著這名聖人的“道”。
在四階高級時，欲成聖者便可便可凝聚聖道雛形，直至能夠將自身之道“刻”在位麵胎膜之上，留下自身不可磨滅的痕跡烙印。而在此刻，其畢生所悟便會在高維層麵坍縮凝聚，化作獨一無二的“道“之具現……如同將浩渺星河壓縮為掌中明珠，這聖道既是他們心靈之光的升華，亦是其存在意義的完美詮釋。
而初級聖人能以心靈之光覆蓋位麵，由聖道衍化一界，哪怕初時隻有太陽係大小，隨著不斷成長最終也能覆蓋無垠星海、微茫太空。終至大成之日，一念可生滅星河，呼吸可吞吐歸墟，可謂“起則法相天地，散則歸於太初“……
經曆過最終一戰的楊雲，也曾見過不少初級聖人的聖道風采。畢竟洪荒天庭能派來參與最終一戰的定然不是庸手，那些強大至極的強者們，各自將自我的聖道演繹得淋漓儘致。
其中，中央維世佛的聖道展開時，瞬間便可將空間化作地上佛國，可謂金蓮遍地生，佛光普照處，連砂礫都化作須彌山。更能以自身聖道加持眷屬，使他們升華為至少可以匹敵“散仙”的“偽聖”；而太白金星的聖道更是強橫無比，把“兵戈殺伐”一道發揮到了極致。在他的聖道展開下，數百名兵仙的氣息因果竟能如齒輪般精密咬合，可謂混元一體，爆發出超乎想象的威能……
螢火之光，豈能與日月爭輝？
不知為何，望著眼前“孱弱無比”的聖道，楊雲心中就莫名浮起了這樣的一句話來。在他眼裡，這所謂的“聖道”就像個蹣跚學步的孩童，拿著炭筆在草紙上胡亂塗鴉，卻妄稱自己繪就了萬裡江山，突出一個可笑……更諷刺的是，即便是修真體係中那些自謙為“贗品“的仙道領域，亦能淩駕於其之上！
要知道，修真體係中的仙人們雖無真正聖位，卻能以修真之法模擬聖道威能。即便無法比肩真正的聖人，但那也遠遠淩駕於四階高級的聖道雛形之上，使他們能肆意扭曲、侵蝕位麵的法則……但在楊雲看來，眼前所展現出的聖道莫說與真正的聖人相比，就連最終之戰中那些驚才絕豔的仙人們展現的威能，也遠勝於此！
有史以來頭一次，楊雲有些不自信自己的判斷……這真是聖人嗎？不是什麼狐假虎威的偽聖吧？
雖說所謂的威壓與聖歌在楊雲麵前不過清風拂麵，而那看似能夠吞沒萬物的黑暗也充其量是層單薄的紗帳，但看著周遭被聖人威壓壓得抬不起頭的北冰洲隊眾人，楊雲還是歎了口氣，決定先行出手試探一次。反正不管是幻境還是彆的什麼，這一巴掌下去怎麼也該試出個深淺——
“啪！”
然而，更令楊雲錯愕的還在後頭。
明明隻是一記融合了楊雲對於時間，空間，物質，能量四大元素的普通攻擊，甚至連一半的力道都未曾動用，可就在這輕描淡寫的一擊之下，清脆的爆鳴聲響徹雲霄！
“啊——！”
伴隨著一聲滲人無比的痛苦叫喊，前一秒還遮天蔽日的黑袍身影，此刻竟如風中殘燭般劇烈搖晃。那看似恐怖的黑暗聖道，在觸及楊雲巴掌虛影的瞬間便土崩瓦解，如同被烈陽照射的晨霧般消散無蹤。
聖歌聲戛然而止，天地間的威壓驟減無數，被汙染的雲層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墨色。整個中土大陸仿佛被按下暫停鍵，連呼嘯的狂風都停滯了一瞬——
——然後，一切重歸平靜。
這就結束了？
察覺到對方的氣息消隱無蹤，楊雲怔怔地望著自己的手掌，一時間竟有些恍惚。他本以為至少會有一場像樣的較量，卻不想對方連自己的試探都沒撐住。這感覺就像蓄滿力的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說不出的彆扭。
……不是，哥們，虧我還以為你很強來著。你實力這麼弱，怎麼敢這麼跳的啊？
反複確認了三次之後，楊雲才終於確定了自己直接一巴掌扇飛了一名聖人，還是正牌的初級聖人，擁有聖位的那種……要知道，他甚至連“起源無限輪回”都沒開啟，真的隻是再平常不過的試探啊！
“……好弱的聖人。”
最終，楊雲也隻能憋出這麼一句話來：“如果這個多元宇宙的聖人就是這種水平的話，那我大概理解為什麼‘主神’居然能夠給輪回小隊發布‘消滅聖人’的任務了。”
“畢竟我和鄭吒，楚軒他們在四階中級的時候，聯手就能把非麵打至跪地，拉去封神榜裡當星怒。而這個所謂的‘聖人’，含金量甚至還不如非麵來著……”
楊雲的低語幾不可聞，不過這並不妨礙北冰洲隊的眾人以近乎朝聖的目光，注視著這個輕描淡寫間，便將剛剛那個宛若滅世魔王般的身影一巴掌拍飛了的猛男。
雖然無法準確判斷那個方才敵人的實力層次，但單是那遮天蔽日的威壓，就足以證明其恐怖。而能將其隨手擊退的楊雲，實力更是深不可測……
“……哎。”
迎著楚浩想說又不敢說的表情，楊雲猶豫了一會兒後，終是輕歎一聲，發自內心地感慨道：“你們這些輪回小隊隊員……”
“還真是生在了一個好時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