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駕駛室中的秦潮,目光凝望著前方濟源星緩緩浮現的那一抹微光,仿佛在無儘黑暗中終於窺見了歸途的燈塔。他緊繃多日的眉宇悄然舒展,心頭那塊懸了數月的巨石,終於輕輕落地。從人族領地一路跋涉至此,橫跨浩瀚虛空,穿越無數未知星域,這一程,實非尋常跋涉可比。曾經往來於相鄰大世界之間,尚有固定航線可循,更有神族船隊如蒼穹之翼般護航左右,安全無虞;可這一次,手中僅有一張交易得來的古老坐標圖,上麵標注的幾個大世界位置模糊如霧裡看花,既無航路指引,亦無星圖標注,宛如在混沌中摸索前行。
更棘手的是,他並非孤身一人——身後這艘穿梭艦內,載著數百名族中晚輩,皆是人族未來的希望。這艘艦船雖以速度見長,可在防禦上卻如薄紙般脆弱,一旦遭遇空間亂流,便如浮萍遇浪,岌岌可危。起初離開人族領地時,尚有王平安勉強駕馭,可隨著航程深入,虛空愈發詭譎,暗藏的空間裂縫如深淵巨口,悄然張開;扭曲的旋渦似無形巨手,隨時欲將整艘艦船撕碎吞噬。自那之後,秦潮便再未離座,親自執掌航舵,以神目為引,在無垠虛空中劈開一條生路。
途中,竟接連撞見數道通往域外的裂隙,黑霧翻湧,異界氣息撲麵而來,仿佛有不可名狀之物正伺機而動,那些外域的力量並未如先前那般,以狂暴的洪流姿態撕裂虛空、強行傳送力量入侵,反而悄然化作一縷縷幽暗而詭譎的神識,如同夜霧中遊蕩的毒藤,無聲蔓延。它們在虛空中輕輕搖曳,散發出令人難以抗拒的誘惑,仿佛低語呢喃,直抵靈魂深處,試圖浸染每一個經過的生靈——或以幻象勾起執念,或以欲望撬開心防。
穿梭艦在這等無形侵蝕麵前形同虛設,護盾如薄紙般脆弱,根本無法阻隔這滲入神魂的陰柔之力。所幸,船體內流轉的真氣如江河奔湧,凝實厚重,似金鐘罩般將整艘艦船牢牢包裹。。秦潮冷眼一掃,抬手間氣劍奔湧,頃刻間將那些裂縫攪亂封死,這若是低階風者境碰到估計連逃離的機會都沒有。
“想不到整個寰宇竟已混亂至此,外域的帝語竟如毒藤般悄然攀上命運長河的堤岸,連這方天地的屏障都開始龜裂!”秦潮眉心微蹙,眸光深處掠過一絲凝重。那聲音仿佛來自亙古的深淵,裹挾著異種語言的詭異韻律,如同鏽蝕的鐵鏈在靈魂深處拖行,令人不寒而栗。大世曾以無上偉力將寰宇意誌攔於長河彼岸,如今屏障沉寂,域外那些沉眠的古神便如蘇醒的惡魘,肆意伸展觸須,攪動星河,不知多少生靈將在無聲無息間淪為祭品,魂魄湮滅於虛無的低語之中。
他輕歎一聲,仰首望天,天穹如墨,星鬥錯位,仿佛一張被無形之手撕裂的古老畫卷。然而,天終究未塌——即便塌了,也自有命者境的巨擘以肩承之,如擎天之柱,撐起萬古蒼穹。而他,不過是一粒浮遊於浩劫之風中的微塵,眼下最緊要的,是掙脫這桎梏己身的封印,重掌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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