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潮將自己在命運長河上遊所遭遇的困境娓娓道來，語氣沉靜卻透著幾分凝重，仿佛每說一句，都像是從記憶深處掘出一段被塵封的殘影。他並未對司婭有所隱瞞——這位身負鳳凰一族古老傳承的存在，血脈中流淌著跨越紀元的記憶長河，或許能在千頭萬緒中捕捉到一線靈光。話音落下，辰也收斂了先前那副躍躍欲試的模樣，龐大的龍軀緩緩盤蜷，如一座青銅鑄就的古老圖騰，龍爪輕叩額頭，鱗片在微光下泛起幽深的冷輝，似在竭力翻閱那浩瀚如海的族裔記憶。
“我族曾有幾位年歲更長的先輩，親眼見證過命運長河補全的奇景。”辰低語，聲音如遠古鐘鳴，在虛空輕輕震蕩，“彼時的命運長河尚存空缺，波瀾未定，凡能參悟規則、踏破虛妄者，皆可在其中銘刻己名，留下一道不滅痕跡。然而後來，龍族便漸漸不再關注此事——下遊那些神隻太過瑣碎，如同星屑浮塵，不成體係，便被視作無足輕重的存在，任其自生自滅。”
他話音未落，司婭已悄然接續，羽衣輕揚，眸光如燃燼餘火，映照出久遠歲月的斑駁光影。“鳳族對命運長河的凝望，從未中斷。自遠古大劫之後，仍有諸多規則之力陸續彙入長河，宛如細流歸海。然而，其中某些弱小的規則，即便在下遊也難登高位，始終徘徊於邊緣。”她頓了頓，指尖劃過虛空，一道虛影浮現——那是幾道稀薄如煙的神脈，僅由兩三條纖細紋路構成，脆弱得仿佛一陣風便可吹散。
“這些神族……成神之路詭異。”司婭的聲音漸冷，如霜雪覆地，“其覺醒過程毫無征兆，亦無積累，更像是被某種無形之力強行托舉而上。鳳祖曾斷言，此乃寰宇意誌暗中操弄之跡。正因如此，在那場撕裂天地的分裂之戰中，這些神族幾乎儘數倒戈，淪為寰宇意誌的傀儡與爪牙，如影隨形，為虎作倀。”
秦潮聽完辰與司婭所言，眉峰微蹙，眸光卻如暗夜星火般漸次明亮。他靜立原地，仿佛一尊凝望蒼穹的石像，內心早已波瀾翻湧。命運長河在他腦海中緩緩流淌，不再是那不可撼動的鐵律，而更像是一條蜿蜒奔湧的巨川，表麵混沌糾纏，實則暗藏層級與秩序。正如司婭所點破的那般——這浩瀚長河並非鐵板一塊，弱者之力如細沙沉底，隻能徘徊於下遊濁流之間，所觸所感皆是碎片般的殘響；而那些遠古神族，即便被封印萬載，一旦掙脫桎梏，依舊能逆流而上，攪動風雲，其根源正在於他們曾立於規則之巔，執掌過命運的樞機。
他輕輕握拳，指節泛白，心中悄然燃起一簇不甘的火焰。原來，並非天命不可違，而是自己尚未登臨其境；並非規則不可改，而是眼下羽翼未豐，尚不足以劈開那層厚重的迷霧。這一念如驚雷劃破心海，既帶來沉重的壓力，也點燃了前行的希望。他深知，若想真正窺見命運之河的上遊光景，便必須讓自己變得更強，強到足以逆流而上，踏碎桎梏，親手撥動那根維係天地因果的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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