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隨時麵臨著生命的威脅,虞嬌卻仍然想要假裝不經意地提醒亓殷注意外頭的男主聞人無忌,誰知道這狗比出現在這裡,到底在冒著什麼壞水呢?
誰料她隻走了會兒神,再次看向窗外,就驚訝地發現先前外頭那道柔光沒了蹤跡。
不管她如何左看右看,沒了就是沒了。
這叫虞嬌心頭莫名一慌,剛想擴大範圍仔細搜尋一番,禦輦竟就已經到了用以祭天的天姥壇前。
所謂的天姥壇,遠遠看去,巍峨壯觀。
虞嬌目測了下,大約有現代寫字樓的五六層樓那麼高,卻隻分了三層,呈寶塔狀,正中央立著一塊赤紅的牌匾,上書天姥兩個大字,四周是由大理石鑄就的欄杆圍著的。唯有正前方鋪設了台階,據說是九十九階,台階的正中央則是雕刻著九條騰雲駕霧的巨龍,栩栩如生。
此時的天姥壇下已經擺好了長案,案上則放滿了祭祀之物,長案的最中間則立了一隻碩大的三足香爐,裡頭插了三根一米長的香,看得虞嬌都驚了。
按照昨夜宮嬤嬤跟虞嬌所說的規矩,她需跟著亓殷一起從禦輦上下來,路過道路兩旁跪得恭恭敬敬的北秦一眾大小官員們,上到天姥壇上,與亓殷一起誦讀祭文,上香,飲祭天酒,儀式才算是完全達成。
其他不說,這種彆人跪著她走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虛榮感,還真挺叫人迷醉的。
難怪自古以來,那麼多人都喜歡爭權奪利,為的不也就是這種所有人對你俯首稱臣的感覺嗎?
虞嬌還沒感受多久就生不出什麼感慨了,隻因為她又在人群中看到了專屬於聞人無忌的那道柔光。
要不是場合不對,虞嬌都有些想要立刻叫亓殷將他拿下,然後原地大卸八塊,千刀萬剮了。
這人之所以選擇今天出現,肯定在憋著什麼壞呢?
這叫虞嬌的心中著實有些不安。
“陛下……”
她剛想開口小聲說些什麼,亓殷就捏了捏她的手指製止了她的聲音。
很快,她的這股子不安就被人落到了實處,在虞嬌與亓殷走完前麵的流程,剛準備舉起祭天酒與百官齊飲之時,外頭忽的傳來一陣喊打喊殺之聲來。
這聲音響起的一瞬,下方原本還老老實實,畢恭畢敬的北秦官員們霎時間有將近三分之一的人,忽的跳了起來,拿刀架在了身旁毫無防備的同僚的脖頸上。
虞嬌都沒有反應過來,幾乎同時,站在她身旁的亓殷整個人劇烈地晃了晃,隨後張嘴就吐出了一大口鮮血來,拖拽著毫無準備的虞嬌整個人也跟著他一起跌倒在地上。
感受到臉上濺到的一點溫熱,有那麼一瞬間,虞嬌的腦中幾乎是一片空白的。
她動作僵硬的,不可置信地轉頭看去,卻隻看到了曾經不可一世,唯我獨尊的亓殷,現如今臉色慘白一片,呼吸近乎於無地倒在她的身旁,眼眸似睜非睜著,拉著她的手也漸漸鬆懈開來。
“陛下,亓殷,亓殷……”
第一時間虞嬌就白著一張臉撲到了他的身前,表情驚恐又慌張地不住用手給他接著他嘴角溢出的血,可不管她怎麼努力,那些就像是流不儘似的,滿目都是刺眼的紅。
“我沒有給你下毒,我把那些藥包都扔了的,我都扔了的,為什麼,亓殷你說話,你跟我說說話好不好,你怎麼了?你說話……”
極度的恐懼下,虞嬌的眼淚瞬間大顆大顆地掉了下來。
可眼前的男人卻連丁點的反應都給不了她,不僅如此,就連手指也漸漸失去了力氣,虞嬌慌忙用力抓緊。
而就在這時,一道熟悉的嗓音頓時在她的耳邊響了起來。
“說話?我想這滿手血腥的暴君,以後應該都說不了話了。虞嬌你哭什麼,你該笑才是,以後就再也沒人阻礙你我二人了不是嗎。”
正笑吟吟說著話的聞人無忌,眼底深處仍閃爍著猶疑不定的光,因為他擔憂亓殷在詐他。
男人的心思隨時控製著忘憂母蠱,預備一有不對勁就拿虞嬌做人質威脅對方,同時試探性地走到了虞嬌與亓殷的身旁,緩緩伸手摸了摸亓殷脖頸的脈搏。
感受到男人的脈搏都絕了,聞人無忌的心這才徹底地安穩了下來,同時嘴角漾起一抹痛快喜悅的弧度。
“哈哈哈哈,死了,終於死了,死得好!這毒香搭配著虞嬌親手下的劇毒滋味,好受嗎?瞧瞧你這暴君有多麼的不得人心啊,我隻是在其中隨意的一籠絡,北秦竟然有這麼多官員都恨不得立刻叛了他,他落到這樣的下場完全是他自己咎由自取!”
聞人無忌眼中滿是暢快之色,心情頗好地望向一旁的虞嬌。
“嬌嬌,無忌哥哥先前跟你說的話還算數,說讓你做皇後,就一定會讓你做皇後的,畢竟能殺了這暴君,全賴你一人。誰讓在這世上,他防備誰都不會防備你呢!就是不曉得這暴君若是知道,他最後是死於他最心愛的女人之手的心情如何,哈哈哈!”
這般喋喋不休地說著,見虞嬌就隻是怔怔地坐在看著仿佛已經沒了氣息的亓殷麵前,看都不回頭看他一眼,聞人無忌的心頭莫名掠過了一絲無名之火,他想都沒想地一把抓住了虞嬌的手腕,衝著亓殷冷笑了聲。
“放心,你死以後,孤一定會替你好好照顧你最心愛的虞嬌,所以亓殷你就安心地去……”
聞人無忌的話才說到這裡,話音一頓,便猛地瞪大雙眼,看著這突然插在他心口的一柄匕首。
見他低頭,對方又往前捅了捅,甚至還旋轉了下。
匕首的主人不是先前還躺在地上,早已氣絕身亡的亓殷還能是誰呢?
“多謝好意,可孤以為,你應該沒有那種福氣。”
亓殷微微一笑,如是說道。
“你……”
聞人無忌睚眥欲裂。
匕首之上泛著藍瑩瑩的光澤,一看就知道淬了劇毒,隻來得及憋出這麼一個字,聞人無忌就這麼倒了下去。
見此變故,腦袋完全運轉不過來的虞嬌,徹徹底底地懵了。
懵過之後,甚至都顧不上如此草率就下線的男主,心中升起的完全是對剛剛故意裝死的亓殷的憤怒。
“你……”
她才說出一個字,便看見亓殷忽的轟然倒地,麵若金紙,哪裡還有剛才半分的胸有成竹。
顧不上已經徹底反轉的下方官員們,虞嬌連忙抱起的亓殷的上半身,抬手用力搓了搓他臉,見對方那難看嚇人的臉色根本搓不掉,可見並非是裝出來的。
“你不要騙我了好不好?你老老實實地跟我說,你到底有沒有中毒?你不要嚇我,其實你根本就沒有中毒對不對?剛剛一切都是為了演給聞人無忌看的對不對?亓殷……”
又被嚇了一跳的虞嬌,眼淚啪嗒啪嗒地掉了下來。
感受到虞嬌的眼淚滴在臉頰之上的清涼,虛弱地輕咳了兩聲,亓殷半睜開疲憊至極的雙眼,笑道
“咳咳……孤若是……若是死了,你不就能無牽無掛地……回去,找一個帥氣多金的男人,與他……幸福快樂地過完下半輩子嗎咳咳咳!”
腦中一片混亂的虞嬌,甫一聽到這樣的話,還有些沒回過神來,可見亓殷越咳越嚴重,一副不把肺咳出來不罷休的架勢,虞嬌根本來不及細想,就趕緊哭著說道,“什麼帥氣多金的男人?我真有那本事,男朋友早就從北秦排到南楚了,長這麼大我就交了你一個男朋友!就喜歡過你一個男人!還回去什麼啊?你在這裡,我還能去哪裡?亓殷,你不要有事,否則我就是追到陰曹地府,都不會放過你的!”
虞嬌邊啜泣邊說道。
“真的?你不……咳咳,不會騙我?”
“我怎麼會騙你?我甚至可以對天發誓,如有虛言,必定天打……”
後麵的話虞嬌還沒說完,嘴唇就被一個帶著濃鬱血腥味的吻封住了。
同時一顆冰涼的丸狀物順著男人的口中就滾進了她的嘴中,一個沒忍住,就被她咕咚一聲咽了下去。
“你剛剛喂我吃什麼?”
虞嬌忙推開身上的男人。
“讓你完完全全想起你老公的好東西!”
老公?老公!
虞嬌“……”
“還有你剛剛既然已經那麼誠心地保證了,孤暫時就不死了。”
虞嬌憤怒地完前一推,“……你又騙我?你這人還有沒有意思了?一次兩次拿那這種事情來騙人,好玩嗎?”
聞言,亓殷順著她推來的力道就倒在了地上,剛剛因為聞人無忌一死,在他的身體裡肆虐了二十多年的血蠱也跟著一並消融。
感覺到沉屙的身體驟然一輕的男子,卻隻是在虞嬌凶惡瞪視下,高高地揚起了嘴角。
真好,他的血蠱,嬌嬌的忘憂蠱都沒有了,他和她還有以後的一年,兩年,乃至於十年,二十年,一生一世,真的太好了!
“你還笑,我跟你說話呢,你到底有沒有聽見?”
虞嬌仍在氣急敗壞。
啊啊啊,氣死我了,絕交,絕交,以後她都不要理會這種不顧她感受的傻逼了!
“不要絕交,也不要不理會孤,孤並沒有不顧你的感受!”
“你還說,剛剛到底是誰一而再,再而三呃……呃!”
猛地回過神來的虞嬌驚恐地朝不知不覺間,主動挪到她膝上,自發自動調整好姿勢枕著的男人看了一眼。
不是,她剛剛說話了嗎?她記得她好像沒說話吧?那為什麼亓殷他他他……
亓殷是個,大傻子!
虞嬌再次用老辦法驗證了起來。
“孤若是大傻子,你就是小傻子。”
男人勾著嘴角,抬手就刮了下虞嬌的鼻子。
虞嬌“!!!”
他……他他他竟然能聽得我心裡說的話!
“是能聽見,有什麼問題嗎?”
“你你你你……”
虞嬌直接就開始結巴了起來。
什麼時候……
“從一開始我們倆相遇的時候。”
那你……
“知道你是穿越的,知道聞人無忌是男主,知道燕清是女主,知道孤幾年之後要死,嗯,這些孤都知道。”
不,這些都不重要,一點也不重要,關鍵是我在心裡麵說的那些騷話,還有那些y……
“是的,孤都聽見了。”
亓殷驀地揚起一個燦爛的笑。
虞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女子淒厲的心聲響徹雲霄。
偏枕著她膝蓋,能將她心聲聽得一清二楚的男子,卻似是什麼都沒聽見似的,臉上漾起一個燦爛的笑,隨即伸手就將眼前的女子的臉往下壓來,將她剩餘的慘叫都封緘在了兩人的唇齒之間。
虞嬌,能遇見你,真的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