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話的人名叫周直,就是那個秀了一手弓箭功夫的人。
周直是青州人,算是張遼麾下的老卒,最早一批入伍的青州人。
他是一個當兵的天才,任何兵器擺弄擺弄就能熟練使用,並且對各種戰鬥環境中對武器的選擇都有非常獨到的見解,是軍中的武器大師。
按理說這樣的人不應該還是一名老卒,製約他升遷的恰好就是他全麵的技能以及淺薄的眼光和不通人情世故。
其他三人跟著房安寧都很累,同樣滿腦子都是疑問,卻沒有一個人提出這種疑問。
戰場上將領就是絕對的,即便領著他們去送死,他們也必須悶著頭跟著去死。
軍隊不是一個講道理的地方,當個糊塗人總要好過做個明白鬼。
什麼都想知道,離做鬼的日子也就不遠了。
房安寧看了看這個不知好歹的家夥,帶著些許關切問“怎麼?是我的速度太快,跟不上了嗎?”
“將軍,小人要射箭的。”周直氣喘籲籲地回道,“現在這種狀態彆說射箭了,拿弓都拿不穩。”
“行,你們在這裡休息一下吧,我去找找他們的營地。”房安寧放下一句話,不再搭理幾人,轉身迅速消失在密林之中。
幾人一時間陷入了沉默,這時高壯的士卒忽然問道“六兒,剛才是怎麼回事?你怎麼將我踩回去了?”
“沒什麼。將軍剛剛在問話,我們最好不要亂聽。”
“那你聽到什麼了?”
“胡話我聽不懂,根本沒聽明白。”
“六兒,咱們也是過命的交情了吧?”高壯的士卒聲音忽然有些冰冷,聲音很是低沉地說“若是找個能讓我完全將背後托付的人,那個人一定是你。怎麼?連我你都騙?”
“彆問了!”六兒忽然變得有些焦躁,不再繼續回應對方。
高壯的士卒滿臉都是愕然,不明白同鄉為什麼變成這樣。
下一瞬,他忽然暴起,一把將六兒撲倒在地,力量之大讓兩人翻滾出五六步之遠。
六兒更是滿臉猙獰,毫厘之間拔出匕首,狠狠紮向了壯漢的背部!
“啊!”
一聲慘叫響起,壯漢迅速將背後的死人甩了出去,順手將六兒拉起,並用力扔進了樹叢。
是的,飛出去的不止他們兩人,還有一個在六兒視線死角偷襲的敵人。
敵襲……來了!
生死瞬間,四人的神經立即緊繃起來。
一直不喜歡說話的敦厚士卒從背後扯出一麵大盾擋在了周直麵前,並且吼道“我守三麵,背後你們自己小心!”
“娘的,防你奶奶的防!”
壯漢拿起自己的刀盾,根本不屑對方的建議,大喊到“六兒,跟我去弄死那幫狗日的!”
六兒和壯漢的的配合默契,沒有質疑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一群雜碎。”
敦厚士卒罵了一句,轉頭對周直說道“你自己小心吧。”
說著,他頂著盾牌便跟了上去。
此時此刻主動出擊其實是一個非常愚蠢的決定,山林是敵人的地盤,並非他們的主場。
可眼下四人的陣營已經十分明確,周直依舊逃脫那悲催的命運。
出擊的三人處境其實也不怎麼樣,他們看不到任何一個敵人,卻聽到耳邊“簌簌”的箭鳴,心神逐漸變得焦躁。
“趙安,現在怎麼辦?”六兒看向了高壯的士卒。
趙安又知道些什麼?隻能硬著頭皮說“往箭多的地方衝就對了!”
說著,頂著盾牌就要向前跑。
“東南!東南!蠢貨!”敦厚的士卒見狀立即提醒。
六兒的反應是最快的,立即向提示的方向衝了過去。
果然,沒跑幾步便看到三個模糊的人影正在拉弓射箭。
六兒沒有任何猶豫,向最邊上的那個撲了上去,撲到後立即在對方身上連刺了數下。
隨後也不管那人是死是活,立即向另一個人撲了過去。
趙安隨後趕到,罵罵咧咧地追上了最後一人,掄圓了將盾牌砸在對方腦袋上,接著便是一頓亂砍。
兩人確是凶猛,可這下卻苦了那個敦厚的士卒。
東南確實人最多,問題是其他方向也有人。
亂箭之下他也不知道哪一枚流矢會要了對方的性命,隻能硬著頭皮頂盾憑借感覺主動去接箭。
黑暗之中,原本劃過身邊無需擔憂的箭矢卻讓他心驚膽戰,落到盾牌上的反而讓他安心不少。
“解決沒有?解決完了趕緊過來!”士卒大喊,卻不敢回頭看一眼。
可沒人回應他的疑問,這一度讓他以為兩人已經死了。
直到盾牌對麵響起慘叫,他才明白原來兩人是繞過去偷襲了。
“兩個雜碎!”士卒都無奈了,他習慣和其他人配合,可是兩人根本不和他配合,讓他憤怒不已。
當!
就在他憤怒的時候,一枚羽箭忽然從後麵劃過了他的頭盔,讓他嚇了一跳。
東南還有人!
“狗日的雜碎!東南還有人!”
立即轉身,小心戒備著那個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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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剛剛轉過身來,一股大力便從盾牌上傳來。
猝不及防之下,他直接被撞得後退了兩步。
唰!
士卒從後腰拔出了一柄短刀,迅速從盾牌側麵向外瞟了一眼。
嘭!
羽箭重重落在盾牌上,讓他的心都涼了半截。
他的動作很快,僅僅隻瞟到一個模糊的人影。
對方的動作更快,瞬間便射了一箭。
是個高手!
士卒心底有些發麻,他不擅長進攻,短刀是用來貼身搏鬥的,可對方顯然不想和他近身。
拚了!
身後六兒和趙安還在黑暗中拚殺,那個方向時不時會響起慘叫,沒人能來支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