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辱、忠奸、生死……
望著徐晃屍體的閻行愣在原地,一旁負責傳令的士卒卻已看透了一切。
徐晃擋不住呂布,更阻攔不住呂布攻破陳倉。
但陳倉可以,陳倉城可以。
徐晃下達的那些命令目的隻有一個,就是製造矛盾。
百姓、西涼兵、東軍。
隻有一個混亂的陳倉城才能讓呂布無法尋找劉辯,甚至有機會停止尋找。
他忽然有些想笑,論家世,徐晃給他提鞋都不配;論見識,他更是能甩徐晃九條街。
可論計謀,論本領,論意誌……
他隻是一粒塵埃,徐晃卻是懸於九天之上的皓月。
沒有誰能比他們這些大漢精銳更彷徨於大漢的崩塌,每日他們都輾轉反側、疑惑不解,諾大的一個王朝,令四方臣服的王朝怎麼會說沒就沒了呢?
貪官汙吏橫行?
一場席卷天下的民變?
還是各方諸侯早已按捺不住的野心?
他不知道哪個才是真正的原因,他依舊固執地認為大漢不應該這樣。
大漢是有能人的!
不說各方過得滋潤無比的諸侯,徐晃不是能人嗎?法正不是能人嗎?閻行難道不是能人嗎?
可是為什麼,在這座大漢最後的城池之中正發生著百姓叛亂?士卒劫掠?袍澤相殘?強敵進犯?
就像他不理解大漢為什麼會倒塌一樣,哪怕他理解了徐晃的計謀,卻依舊不懂為什麼會這樣。
他覺得或許劉辯能給他答案,畢竟皇帝是無所不知的,是至高無上的。
可劉辯又在哪裡呢?劉辯的未來又會如何呢?
無數疑問縈繞在心間,混亂的戰場都無法打斷他心中的念頭。
不過他忽然不想去思考了,疑問隻會越來越多,而能回答的人又遠在天邊。
他決定換一種思路,有時候答案不一定需要他人給予,或許經曆生死也能讓他豁然開朗。
這是一種危險而又苛刻的想法,能讓人經曆生死的場景並不多。
好在這裡是戰場,每時每刻都在發生生與死互相交織的事情。
他決定加入進去,他已經想好了,若是死了,自己也就沒了諸多煩惱;若是能生,說不得就能領悟到一切的答案。
握緊了手中戰刀,他義無反顧地衝向了那個敢在城牆上騎馬的囂張家夥。
既然想要經曆生死,那就用最直接快捷的方式!
“殺!”士卒如同遊魚般滑過人群,高高躍起砍向了呂布。
可惜,他的無知並沒有讓他找到尋求答案的機會。
明明是視線的死角,明明已經拚儘了全力,可那柄方天畫戟就像是長了眼睛一般,精確地出現在他麵前,小枝迎上了他的脖頸。
巨大的力道不僅斬下了他的頭顱,還帶飛了他的身軀……
在眼前徹底黑暗之際,士卒依舊沒能找到想要的答案,連遺憾都不能擁有便直接死去。
其實他並不需要尋找答案,諸多疑惑隻是因為徐晃的死亡而產生的慌亂,他想要的答案或許早已埋藏在心底了。
要不然又何必找上呂布,又何必尋找死角呢……
大漢終究還是大漢,即便轟然倒塌,散落的碎屑依舊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奈何這份光芒並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到,至少置身於其中的呂布並沒有發現周遭為何如此明亮。
他正忙著享受殺戮,他要兌現自己的諾言,他要讓周圍反抗他的人全部死去。
方天畫戟逐漸變成一座巍峨的山嶽,遊蕩的嘯風向周圍人宣讀著他們的死期。
就在此時,就在此地。
殘肢斷臂被成片帶起,熾熱的鮮血肆意揮灑,呂布張狂的大笑夾雜其中格外令人生畏。
“哈哈哈……一個能打的都沒有!螻蟻,螻蟻!讓你們見識見識什麼才是真正的勇武!”
呂布出手大開大合,每一擊都勢大力沉,能將人挑飛數丈,也能將人砸得骨斷筋折。
兵器碰撞的聲音竟蓋過了哀嚎,他身邊的人越聚越多,可他依舊覺得不夠儘興。
“弱,太弱了!”呂布一邊抱怨,一邊劈砍。
他渴望戰鬥,急於發泄出自己內心不知從何而來的怒火,想要用愉悅掩蓋住羞恥。
當他看到用於防守的盾牌在眼前越來越多的時候,他再一次憤怒了,手上的力氣不自覺開始加大。
“去死!”
瞅準人群中的一個破綻,他果斷蜷起手臂進行片刻蓄力,隨後方天畫戟狠狠掃向了那裡,精鐵所製的兵器居然在空中產生了彎曲!
更可怕的是,這一招呂布竟然沒有用老,手臂在一個恰當的地方驟然停下。
巨大的慣性砸中了那裡的士卒,幾個人伴隨著骨骼斷裂的聲音倒飛出去,更有一人硬生生被釘在畫戟小枝之上,體內的骨頭纏住了畫戟小枝。
倒飛出去的人撞倒了一片同伴,有人還想上前補上空位,可惜已經晚了。
呂布輕夾馬腹,戰馬與他心意相通,借著被呂布清掃出來的缺口一步便帶著他躥出了包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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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跑兩步,他提起韁繩調轉馬身看向這些穿戴著甲胄悍不畏死的士卒,眼中沒有任何光彩。
若是平時他還會勸降兩句,今日卻沒有任何興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