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震驚、疑惑,以及……憤怒。
各種各樣的表情出現在大臣們的臉上,他們不明白王弋為什麼現在才說出這麼重要的事情,第一個表達不滿的就是田豐。
“殿下,此等要事為何不與我等商量?”田豐拍案而起,語氣相當不善,“還是殿下覺得我等才疏學淺,不能為殿下出謀劃策了?”
見到田豐率先開口,其他人也不好繼續質問,都等待著王弋的回答。
王弋心中苦笑,卻沒有搭理田豐,而是轉頭問荀彧:“文若,此事你覺得如何?”
“殿下,臣在河北為官多年,親眼見證殿下所作所為乃是順應民意,響應天道之舉。”
“你就不想見見他嗎?”
“不見,心中終究不會有什麼念想。見了,隻會徒生事端。”
“自欺欺人。文若,你不應該如此。”王弋緩緩站起身,眼神掃過每一個人,沉聲道,“行王道之事,開萬世之功,光靠嘴說是沒用的,默默去做也隻會為他人做嫁衣。
既然我們有破開亂世、一統天下的決心,那麼阻擋在麵前的困難就都要坦然麵對。
他人擁有的,我也能有。
可我王中和不會去祈求,去盜竊。
王道輝輝,映照四方。其誌昭昭,儘入我彀。
天下可以姓劉,也可以姓王。
但是我要讓天下人都知道,姓王不是因為我想讓天下姓王,而是已經不能再繼續姓劉了。
我要明明白白告訴天下人,荒唐是劉宏的,體麵是劉氏的。
天下可以易主,絕不能崩壞。
傳承不能斷,文明不能斷!
既然禮崩樂壞,為何要眼睜睜地看著?而不是去修好它。”
“殿下……”
王弋的話讓所有人心神巨震,這樣的理想早已超出了凡人,足以比肩聖人!
可惜現實不會按照王弋的構想發展,田豐壓低了聲音,苦笑道:“殿下,人心多變,您想要的他人未必會去做,太……”
“太一廂情願了對嗎?”王弋嘴角忽然勾起一抹玩味,他忽然注意到所有人都在認真聽他講話,隻有一個人在獨自看書,不過顫動的書頁還是出賣了那人難以平靜地心境,於是他說道,“元皓,你以為我是什麼善男信女嗎?孔明覺得呢?我該不該讓人將那位帶回來?”
是的,獨自看書的人正是王弋的主簿諸葛亮。
曾經的翩翩少年如今已是身材高大的英俊青年,讀書多年,文雅氣質縈繞周身,沉著的麵容難以掩飾他眼神中的驕傲。
“殿下。”諸葛亮行了一禮,沉聲說道,“若於我個人而言,殿下此舉乃是能名留萬古的大義之舉,前無古人,後也不會有來者。
可惜殿下是殿下,孔明是孔明。
亮誌在安邦定國之臣,殿下乃開辟盛世之主。
聖主應仁、應義、應不屈、應寬宏,應顯威於九天之上,使八方臣服;應漫步於田畝之中,令萬民來賀。
得諸侯敬畏;使百姓安康;掌風調雨順。
以聖主之姿,建萬世基業。
此乃亮所思所想,望殿下明鑒。”
諸侯、百姓、天地……沒有劉辯,這就是諸葛亮的回答。
諸葛亮的話讓群臣肅然,紛紛正視起這個平日裡幾乎沒有存在感的年輕人。
特彆是田豐,主簿是王弋的私臣,他是第一任,而諸葛亮很有可能是最後一任。
長江後浪推前浪……
田豐心中一陣感慨,他這個前輩怕是要被後輩比下去了。
誰知王弋卻追問:“孔明覺得我不應該將那位接回來嗎?”
隻見諸葛亮搖了搖頭,輕聲道:“您應該。”
這三個字直接將田豐的情緒卡住,上不去也下不來,差點憋死。
他幾乎用咆哮的語氣吼道:“無知小兒!你知不知道那人會給殿下帶來多大麻煩!”
“麻煩不是殿下要考慮的,而是你我要考慮的。謀劃時你要說;決斷時你左右;遇事時你又推脫,不如讓殿下一人平定天下好了,要你我何用?”幼虎頑皮可愛,但終有一天要搏殺於生死之間,向世人展示自己鋒利的獠牙。諸葛亮無視暴怒的田豐,不疾不徐道,“諸位隻看到了眼前的小利,卻看不到殿下想要的大義嗎?”
“休得胡言亂語!”
“並非胡言亂語,殿下想的要比你們多得多。
王國崛起覆滅,姓氏興盛衰落,哪個不經曆數百年之久?哪個不伴隨著無數陰謀血腥?
唯有秦一統天下卻二世而亡,高祖得位延續至今四百餘載。
天下必須要合,也隻能合。
合,才有皇帝滅蚩尤,炎黃血脈流傳;
合,才有夏後治大水,鎮九州山河不動。
殿下想要的不是大漢基業,而是要告訴後世,天下不可亂!
合呀!田尚書!”
此言一出,武將們隻覺得王弋實在是高風亮節,讓人歎服。
文臣們卻恍然大悟,他們確實隻看到了劉辯的身份,沒注意到王弋的想法。
可是如今就算被提示明白了,他們也無法在這個話題上繼續談論,隻因撥開一切華麗的詞彙和冠冕堂皇的借口,核心思想隻有兩個字——稱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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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臣不知道王弋是在為稱帝做準備,還是認為時機已到想要稱帝,隻要王弋表現出了這個意思,他們此時此刻就必須表明立場。
而這個艱巨的任務隻能由一個人代為執行,那就是工部尚書虞翻。
“殿下。”見到所有人都看著自己,虞翻隻得起身行禮道,“如今四海清平,萬民安定,乃是盛世之始。殿下為這盛世儘心儘力,殫精竭慮屬實辛苦,臣以為應適當休息,才好為天下百姓操勞。
臣請殿下擇清幽之處修建行宮,夏日將近,酷暑難耐,殿下應注意身體才是。”
“哼。”王弋又不是什麼菜鳥了,自然明白話中含義,笑問,“仲翔覺得何處比較好?”
“臣以為幽州就很好,有重兵護衛殿下安危,四季分明乃是避暑聖地。”
“幽州?夏日還是太近了,北海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