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濕,泥濘,殘破……
一萬身強體健的壯漢確實是一股難以忽視的力量,但即便紀律嚴明如左軍士卒,能做到的也隻有勉強將渭橋搭建起來,想要恢複成原本的樣子根本不可能。
距離關羽進入長安已經五日有餘,膠著的巷戰依舊在持續,長安周邊的世家豪族們將自己僅存的力量聚集在身邊,進行著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目的的頑抗。
或許這場戰爭早已失去了應有的原因,這些長年居於皇城腳下的貴族們隻是不想屈從於一個靠諂媚宦官發跡的軍閥罷了。
至少,在臨死之前他們是用這樣的話釘上自己棺材板的……
“殺!”
關羽的大刀指向了眼前的院落,無數羽箭從牆頭射下釘在左軍士卒的盾牌上,發出沉悶卻又令人心顫的聲音。
左軍士卒一邊感受著在身邊遊弋卻又看不見的死亡,一邊握緊手中刀劍,在弓箭手的掩護下爬上城牆,撞破大門,衝進院落如同宰殺豬狗般殺死那些平日裡高高在上的老爺們。
破碎的護院,驚恐的女眷,哀嚎的奴仆……
死亡縈繞在他們周身,卻不是為他們而來,雖然死亡也會時不時帶走幾名左軍士卒,但終究比不上跟隨他們收割敵人時來得愉悅。
“還有多少地方。”
關羽沒有跟隨士卒進入院落,起初幾日他還會進去嘗試勸降,如今隻剩下對這份單一枯燥的工作的麻木。
聽到關羽的問話,旁邊副將立即上前稟報:“將軍,南城還有一些賊子在負隅頑抗,那裡地形複雜狹小,將士們清剿起來非常麻煩。”
“那就不要休息,日夜巡邏清剿。殿下必會入城,某不想看到絲毫差錯。”關羽已經有些倦了,這兩日總是心神不寧,他很擔心世家豪族們會給他惹麻煩,不然他也不會親自帶隊。
不過他的擔心是多餘的,心神不寧倒很是應驗。
就在他督戰之時,一騎哨騎策馬而來,向他傳達了諸葛亮的命令:“將軍,主簿有令,令您放下城內清剿事宜,率軍八千,兩日之內於渭橋南五十裡處集結。”說著,哨騎從懷中取出將令。
關羽接過,校驗完畢後,臉上非但沒有從枯燥中解脫之情,反而滿是凝重之色。
呂布來了……
“呂布可是渡河了?”關羽沉吟片刻看向哨騎。
哨騎同樣麵色嚴峻,沉聲道:“稟將軍,昨日呂布大軍便在對岸集結,看似應該是想要渡河。”
“大軍?”關羽十分敏銳地捕捉到了關鍵,問道,“呂布麾下有多少兵馬?”
“據說……至少三萬……”哨騎也不是很確定,畢竟這個數字過於匪夷所思。
“三萬?他哪來的三萬?從長安帶走的也不過兩萬兵馬,怎會越打越多?”關羽果然不信。
哨騎見狀一臉苦澀,他就是個傳令的小兵,連斥候都不是,根本就沒見過呂布軍,怎麼可能知道其中關結?
關羽也知此時不是和一個小兵計較的時候,立即將清剿任務交代給手下副將,自己則返回營中調遣軍隊。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那座破橋的狀況,也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那座橋的運力。
哨騎四散,令旗飛舞。
不到兩個時辰,關羽便集結好八千士卒,浩浩蕩蕩向指定地點行去,第二日上午便到了渭橋西五十裡處。
隻是他並非第一個到達此地的人,諸葛亮已率領整個後營在這裡安營紮寨,忙得熱火朝天。
“孔明來的好快。”關羽與諸葛亮私交很不錯,還未掀開帳門,話已出口。
可當他抬頭看去心中卻是一驚,大帳之中不止有孔明一人,趙雲、張遼、典韋……甚至是太史慈都赫然出現在眼前。
“太史將軍。”諸葛亮對關羽使了個眼色,轉頭對太史慈道,“勞你前後奔波,但亮生性謹慎,還望將軍勿怪。”
“殿下有令,某自當遵令行事,主簿無需如此。”太史慈對關羽行了一禮後向諸葛亮保證,“主簿放心,若主簿不能在此竟全功,某定不會放任何一個呂布軍如並州。你我各司其職,還望各位將軍在戰場上大展身手,斬下那呂奉先首級,破了他天下第一的名號!”
太史慈向眾將鼓勵了一番,隨後行了一禮,大踏步走出營帳。
以他的資曆倒是沒人覺得不妥,做派更是讓諸葛亮側目,難怪王弋能將整個大後方的防禦都交給太史慈,果然名不虛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