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守多慮了,太守的經曆確實玄妙,可你不也說信則有嗎?我是不相信這些的。”荀彧打了個哈哈,搪塞道。
他倒是不是不相信劉辯所言,隻不過眼前這位前任皇帝,現任太守也是他的懷疑對象之一而已。
他現在篤定王弋身邊絕對有人心懷不軌,所以誰也不相信,便又將話題引回楊修身上,說道:“太守,殿下將楊修家人安置在洛陽,不知他們過得如何?”
“荀尚書,此事非同小可,你真沒有遇到什麼事嗎?”劉辯死死盯著荀彧,見實在看不出端倪才無奈道,“我不曾少了他們吃穿用度,應該還好吧,隻是一直沒去看過……”
“他們一點也不好!”
門外忽然傳來一道女聲,兩人均是一驚,沒想到此處竟然有人偷聽,待房門被人推開後兩人又同時鬆了口氣。
也難怪護衛沒有示警,來人正是王弋的妹妹王泫。
兩人見到王泫起身行禮,王泫卻無視了劉辯,趕緊對荀彧回禮道:“小女子多有冒昧,怎擔得起荀尚書一禮?還望荀尚書不要責怪才好。”
荀彧擺了擺手,邀請王泫入座,問道:“小姐何時來的司隸?”
王泫這個女人在河北極為低調,平日裡很少出門,不少中層家族甚至都不知道有這麼一個人,但她在高層中名氣很大,或者說……是個搶手貨。
奈何沒人敢在這種事上觸王弋的眉頭,不敢輕易出言試探,隻能讓自家適齡的子嗣暗中爭風。
如今荀彧見到劉辯的表現便已明了的其中關結,隻是他並不讚成王弋的想法。
王泫不知荀彧的想法,無奈道:“來司隸有一陣子了,一直在洛陽滯留。我也不小了,總要幫兄長做一些事情。”
“小姐願意操勞俗事自然是好的,隻是俗事繁雜,莫要過於操勞才好。”荀彧笑了笑,便進入主題,“小姐來我這裡可是有事?您說楊氏過得不好是什麼道理?”
“我來隻是傳話,兄長要見他。打擾了荀尚書可莫要怪罪。”王泫瞥了一眼劉辯,忽然冷笑道,“楊氏族人最近一直在和一些行商接觸。哼,行商要的是銀錢,就算不去河北,也要去陳留,駐留在洛陽做什麼?陪著太守老爺一起挖土嗎?此事文書在一月之前我便交予你了,你到底看過沒有?你又有多少文書沒看過?叫你一聲老爺,你還真當自己是老爺了?”
王泫似乎越說越氣,終於表現出一絲王弋妹妹該有的蠻橫。
當然,王泫多麼蠻橫都不過分,隻是她下一句驚得荀彧背後都冷汗直流。
隻見劉辯張了張嘴沒有反駁,王泫拍案而起,喝道:“難怪諾大個天下你都能丟了,隻知空談口號,不知身體力行,就算給你一個井井有條的天下你也守不住!廢物。”
“小姐慎言……”荀彧趕忙喝止,可話一出口便眉頭微蹙,心中一動,打圓場道,“既然殿下招太守有事,那二位便先去吧。我這裡公務繁忙就不相送了。”
“多謝荀尚書體諒。不過飯都擺上了,還是吃完再走吧,總不好浪費糧食,嘿嘿……”王泫的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朝荀彧嬌憨一笑。
荀彧見狀也笑道:“那我便多謝二位承情了。”
說罷,仆役們擺開宴席,將各色菜品布到幾人桌上,席間荀彧和王泫有說有笑,談天說地涉獵廣泛,劉辯倒是沒有開口,隻顧埋頭猛吃。
一頓飯賓主儘歡,荀彧最終還是將二人送上了馬車。
馬車剛走幾步,王泫便劈頭蓋臉一頓埋怨:“你長點腦子好不好呀,太守老爺!”
“我……”
“你當那是誰?荀文若!你真以為說他是君子,他就是君子了?人家布局和兄長謀劃天下的時候,你我都在玩泥巴!你怎麼敢什麼話都往外說的?”
“可是那件事關乎天下……”
“關乎什麼你也不要插手!你老劉家搞出來的巫蠱害死了多少人?你是隻看彆家的曆史,從不審視自身嗎?”王泫不知從何處摸出一柄小扇,一邊比劃,一邊數落,“兄長讓我跟在你身邊,是什麼意思你應該明白。但是劉辯,我告訴你,我就算是死了也不會嫁給你。與其和你誕下子嗣,費力教導,我不如一死,斷了那些宵小的念想。兄長對大漢顧念舊情,我沒有!大漢給我的隻有傷痛!”
這是王泫第一次在劉辯麵前透露自己不滿的原因,劉辯哪裡知道大漢給王弋一家帶來了什麼,猶自疑惑地問:“那你為何還要幫我……”
“我不能辱沒了兄長的名聲,更不能辜負了兄長的付出!還有……算了!”王泫轉過頭,沒好氣道,“找個機會你我乾脆結義吧,也省得你覺得我圖謀你什麼。”
“既然如此……”劉辯眼神忽然肅穆,堅定地說,“這件事我更要管。”
“我也不會娶其他人了,你很好,但你比不上她。”劉辯瞥了王泫一眼,沉聲道,“有人擾亂殿下就說明殿下走得路是對的,我不可能讓天下再走向錯誤的路。”
“你說什麼!什麼叫有人擾亂兄長?”王泫聞言驚呼,手中小扇被她團成一團。
劉辯冷笑道:“你以為我這個亡國之君是白做的嗎?荀文若那樣的人絕不會因為自己的判斷出了問題出言試探,這世上隻有一個人會讓他不敢輕易做決定。”